在听邵景行说了自己的身世之后,霍青就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锦衣玉食固然好,但在霍青看来,并不如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庭重要。因为前者可以通过努力得到,后者却真的只能看运气了。
他自己就不幸出生在一个残破的家庭里,然而还有顾笙从小把他带在身边照顾。而邵景行虽然看起来有爸有妈还有叔,却哪个都没法真正地亲近。这么一看,邵景行身上所背的枷锁,从某个方面来说并不比他更轻松。而他还有顾笙,邵景行却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一切说起来都是邵仲言造成的,霍青就不是很想跟他套什么近乎。所以最后他还是选了“邵主任”这么一个疏远的称呼。
“不过我现在还没考虑过个人问题,有很多事要做。”霍青说话仍旧那么简短直白,“我和景行就先走了。”
“走走走。”邵景行早巴不得了,冲自家二叔一摆手,“我们先走啦!”拉上霍青,掉头就走没影了。
邵仲言感觉自己都要脑溢血了——听小兔崽子说的那话,最后一个“啦”字简直欢快,好像多在这儿站一分钟都要倒霉似的!他站在原地喘了半天粗气,只能自我安慰:真要是能解决王老的病,那他跟王家的关系就又进了一步。
说到底如果王老健在,王成刚的前途就有大助力,到时候他自然也能跟着沾光。邵仲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邵景行只觉得他无处不钻营,却不知道他走这条路不能不站队,而王家正是能给他这一边助力的,如果任由王老就这么倒了下去,此消彼长,他上头的人被压倒,他又有什么好结果了?而他不好,邵景行难道就能得着好了?更不用说这小兔崽子把家产都捐了出去,若是他这个叔叔再倒了,他就真得去过穷日子了!
罢了罢了,先让他去折腾,日子长着呢,他也别急着下结论,再观察观察。说不定倒霉侄子过一阵子玩够了,自己又想通了呢。
然而邵仲言并没看见,这个时候他那倒霉侄子正拉着霍青的手在跟人家嘀咕呢:“阿青啊,你想找女朋友不?”
霍青满脑子都是王老的事,突然被他这么一问不由得怔了一下:“什么?哦,没想过。”他从懂事起就一心想着要进特事科,进了特事科就一心扑在工作上,从来就没想过别的事情。
没想过,跟不想找,还是不大一样的。邵景行有点发愁。但他又不敢把话挑明,如果霍青反感这个,只把他当朋友和同事,那挑明了就等于自绝前程啊。
“你在想什么?”霍青微微皱眉,“王老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邵景行也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啊啊,有,有一点。那个,我看你把保温杯弄到地上的时候,王老似乎是要睁开眼睛的。我总觉得,这个好像鬼压床啊——当然我不是说有鬼,就是说,有时候会想醒过怎么都醒不过来……”
“那你有没有发现,提到郑盈盈的时候,王老似乎睡得更沉了?”
“言咒吗?”邵景行顿时想起了周姝,“袁非!”
“跟周姝身上的言咒还不太一样。”霍青沉吟地说,“诅咒,必须有介质。比如说用头发、指甲下咒,那么头发之类就是介质。用生辰八字,生辰八字就是介质。像周姝所中的言咒,袁非多半是接触过她,或者用携带诅咒的东西接触了她。而王老……”王老所中的诅咒,缺少介质。
邵景行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明白……”缺少介质?现在生日都是公开的,拿生辰八字下咒不就完了?不然弄点头发什么的也不难吧?实在不行,在剧场撞王老一下都可以啊。虽然比较困难,但也能做到吧?
“不是……”霍青觉得也挺难向邵景行讲明白的,“一般来说,一个诅咒只有一种效果。而王老却是先心脏病发作,继而沉睡,这不是一个诅咒能达到的。”
“那——下两个诅咒?”或者打组合拳?
“不,我是觉得,王老身上这个,不像是诅咒。至少,不像是袁非的手法。”
这也能看出来?邵景行一脸茫然。
霍青轻咳了一声:“我用糊糊的毛试了一下,没有反应。”
“啥?”邵景行更不明白了,“糊糊的毛?”
霍青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链来,末端垂下的是个毛绒绒的猫头,看那颜色分布,正是仿着糊糊做的。
“这里头掺了糊糊的毛,是小九做的。”霍青给他看,“天狗的毛对于邪祟之力也会有一定的驱除作用,但我刚才用这个碰过王老的手,王老毫无反应。而用这个碰周姝的手,周姝却会有反应。”
“你啥时候用的?”邵景行眼睛都睁圆了,“我怎么没发现?那你还让我用火烧?”
霍青又咳嗽了一声:“糊糊到底只是觉醒了天狗异能,还不是真正的天狗,毛发能力有限。”
“你还说周姝那个是小诅咒呢!”邵景行不肯上当。
“主要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提高对异能的控制力……”霍青到底承认了。他早就发现了,邵景行是个得过且过的懒蛋,不把他逼急了他是不肯努力的。平常督促他练习控制异能,他说不定就会糊弄,倒是叫他去给周姝驱除诅咒,他就会全神贯注,努力控制了。
“你太狡猾了!”邵景行大叫。
“是你平常总想偷懒。”霍青镇定地指出事实,“在灵海的时候,你训练有哪一次没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