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禹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后背还有一个灰扑扑的脚印。易童西汗流浃背,头发乱得像梅超风。
乔默一直没说话,她低头抿着嘴,左脸红肿,表情仍在死撑。
快到小区的时候易禹非在路边买了瓶矿泉水,从头灌下,抹了把脸,然后将剩下半瓶递给易童西。
他站在乔默面前,冷冷盯着她。
“为什么不还手?”
乔默攥着自己的衣袖。
“我问你,为什么不反抗?”他突然发怒,语气厉害极了:“你在怕什么?反正都会挨打,你怕什么?就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那里让人家随便甩耳光,你他妈手断了?!傻逼吗?脑子进水了吗?!我们家怎么会有你这种窝囊废?!”
即便如此,即便那样,乔默也只是闷不吭声地流泪而已。
仿佛示弱是一种耻辱。
所以此时此刻,易童西听着电话那头崩溃的哭泣,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默什么也没说。
直到两天后,易禹非在网上看见一段热门视频。
除夕前夜,深圳某区步行街,原配携闺蜜暴打小三,当众扒衣。
穿过围观人群,视频里,第三者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周身只剩一条内裤。
几个女子轮流撕扯她的头发,踩踏她的身体,口中怒骂“婊子”、“贱货”。
拨开湿发,那张青肿的脸,不是乔默是谁?
易禹非呼吸滞住。
人群外,他看见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在街边踌躇数秒,最终仓皇开走。
乔默也看见了。她直直望着那辆车子逃离的方向,眼里浮现一丝冷冽的笑,然后化作死灰。
退出视频,易禹非立刻尝试跟她联络,但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就在这几天,乔默离开深圳,独自前往北京。
而那夜之后,她再没有哭过。
第八章
其实说来奇怪,当你越是想要隐瞒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越不能得偿所愿。
就像三姨,倒霉的三姨,尽管她对乔默的出走含糊其辞,三缄其口,但只要亲朋好友当中有人看过那段视频,并认出了乔默,那么不出半日,必有电话打到白家,借关怀之名,填八卦之欲,然后坐看他们天下大乱。
如今这个年代,相隔两地,看似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山水迢迢,其实也就一条网线的距离而已。
原本啊,乔默那段不光彩的经历从一开始就是瞒着外公和她父亲的,要知道这两位男士极好面子,并且向来对三姨的作风颇有微词,这下可好,撞到枪口上了。
尤其外公,他老人家是不会考虑对方感受的,直接打电话骂说:“白丽芬,我的脸已经被你丢尽了。你自己不自重,还要拉上乔默走这条路,她今年才几岁?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你晓得他们都在背后议论什么吗?他们都说,怎么白老头家的子孙净干些不三不四的勾当!难听吗?你让我过年怎么回去见人?你让非非和西西以后怎么面对那些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