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娆认得这是巫族一种特有的种蛊术,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继续前行,不出所料又发现三处这样的石堆,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这是有人在向玉渊城施蛊,蛊毒通过溪水进入城中,轻则令人神志昏迷,重则举城军民为人操控,只要沾上这有毒的水源,整个玉渊城便成为他人手中玩物,后果不堪设想。子娆随手毁掉最近的一处石堆,小心拿起一块浸透鲜血的晶石,周身不由泛起一股凉意,这施蛊的方法除非是巫族长老级的人物,否则不会有人知晓,是什么人想要控制玉渊,是针对王师,或是另有所图?
正思量间,忽闻一阵极其轻微的破风声向这边接近,子娆迅速闪身避向山林巨石背后。来人显然武功极高,瞬间便到眼前,若不是她躲藏及时,当即便会撞个正着。那人在溪边略微停留,便自石侧向前掠去,只见一抹青影自月下倏然闪过,快得几乎令人看不清形貌。子娆却吃了一惊,只因来人竟是子昊,但随即想到他定也是发现溪水有异,所以一路追踪下来,方要现身叫他,忽然对面林中响起一声奇异的呼啸,一道紫色气流,像是幽夜旋风、飞雪迷雾一般向着子昊迎面卷来。
子昊身在半空,眉目微微一冷,旋身振袖,倏地向侧拂出。那团紫雾被九幽玄通凌厉的真气扫中,爆出一丛幽芒向着林中飘去,影影绰绰现出个窈窕美艳的紫色身影。一抹轻纱在劲气卷起的夜色中轻轻飘荡,那人面容若隐若现,全然隐藏在重纱轻雾之间,但那站立的姿态,却令人联想起无尽美好的事物,又充满着莫名的诱惑和挑逗。
子娆在来人现身时,便一动也不能动地站在石后,甚至连呼吸都屏住。子昊衣袖飘然,落在对面一块岩石上,清冷的目光扫向来人,徐徐说道:&ldo;是你。&rdo;
那紫衣女子一声轻笑,声音似是冰冷,又似娇柔,&ldo;我道是谁坏了我的蛊术,原来是东帝驾临。&rdo;
子昊平静的眼中隐约掠过一丝轻波,&ldo;婠夫人,多年不见了。&rdo;
&ldo;婠夫人&rdo;这三个字清楚地传入子娆耳中,仿佛锋利的尖刃一路穿透血肉划向心口,子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漠,甚至有种淡淡的寒意,子娆知道他很少会用这种态度对人,即便平时他给人的印象总是平静而淡漠,但绝不是这样冰冷的感觉。这巫族蛊术的施放者已经显而易见,婠夫人仍旧是她的母亲,却也是害子昊受了二十年药毒之苦的罪魁祸首之一,更加处心积虑想要颠覆王族,夺取帝都至高的权力。她能从子昊的语气中听出恨意,当他不喜欢一个人时往往就会出现这种令人不安的冷漠,如果这时候她现身相见,子昊又会怎么想,会否相信她和这蛊术全然无关,而她又如何能说自己和婠夫人毫无关系?
婠夫人轻移莲步,沿着幽芒莹莹的清溪走上前来,两道锋利的眼神隔着轻纱细细打量子昊,说道:&ldo;原来你的九幽玄通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怪不得那丫头着急要找岄息,不过就算岄息不死,怕也没什么办法救你一条性命了。&rdo;
子昊看住月色下烟视媚行的女子,冷冷道:&ldo;子娆的身世是你告诉她的,是否你故意设计令子娆亲手杀了岄息?&rdo;
婠夫人道:&ldo;是又怎样?原来你早就知道,居然还能容她这么久。&rdo;
子昊点了点头,&ldo;那么这世上除了朕之外,便只有你还知道此事的真相了。&rdo;
婠夫人道:&ldo;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歧师死了,岄息死了,这个秘密我若不说,恐怕当真没有人再知道了。&rdo;
子昊负手身后,抬头望向山间冷冽的月色,缓缓道:&ldo;很好。&rdo;话音落时,他忽然身形一晃,抬掌向着婠夫人当胸拍去。
月色仿佛瞬间被寒云笼罩,这一掌所带来的肃杀之气从四面八方向婠夫人卷至。婠夫人向后疾移,却感觉无尽的压力迫体而来,周围空气好像被忽然冰封,方圆丈许内顿时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洞,要吸尽所有真气与生命。
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令人生出由生至死的无尽惧意,就连风吹水流都感觉不到丝毫。
九幽玄通生死境。
身为巫族传人的婠夫人虽然深知这巫典最高心法的厉害,但事到临头,却根本无法躲开子昊神影鬼魅似的一击。玄通真气迫得她宽大的衣袍如云狂舞,婠夫人娇叱一声,双袖交扬,化作无数连续不绝的圈环护住全身,同时向着子昊迎面击去。
&ldo;嘭!&rdo;
袖掌交触。
婠夫人如若触电,伴着一口鲜血身子向后飞出,面上重纱坠落,露出一张美艳无双的脸庞,只是面上全无血色,神情甚是骇人。
&ldo;你要杀人灭口!&rdo;
子昊落在她数步之外,一手仍旧倒负身后,淡淡道:&ldo;你既然不顾子娆的感受,便没有资格再被她当作母亲。朕只发三招,你若能够不死,朕便饶你一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