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堂木,满座皆抖擞。
此刻,所有的衙役、官差都入了堂,陈仵作也被带了过来,但二十杖已是打得他起不得身,只得趴在地上,口鼻中全是血沫。
他倒是罪有应得,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在他身边还跪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俏丽女子,宋北云倒是不着急,静静的环顾四周,眼神看向了那日陪他一起去上门拜访黄县令遗孀的几个官差。
“你们是自己跪上去,还是本官让人押着你们上去?”
那几个官差都愣了,旁边的县尉却走上来在他们身后一人踹了一脚,将这几人踢倒在地,然后朝宋北云抱拳:“宋大人,我已将剩余人等一一带到。”
宋北云笑了起来,自己带来的钱差不多都花出去了,一万两花在了碧螺身上、一万两则画在了这帮县衙里的底层公务员身上。
他这些日子的吃喝玩乐可都没忘记带上这帮人,并从里头挑选了一波还算刚正不阿也没什么前科的老实人。
这件事就是在杨县丞眼皮子底下完成的,甚至于杨县丞还主动派人跟着宋北云一起是花天酒地。
呵,这个世道什么真情假意,说到底不过就是真金白银最实在,几百贯能让人卖命、几千贯就能让人悍不畏死,周靖不是说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么?那倒要看看是谁的钱更管用了。
“犯妇黄刘氏,本官问你!你据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莫怪本官让你木驴游街。”
审讯的过程很有意思,百姓在外头听得大呼过瘾。那往日的混账县令今日就如同被文曲星附了体一般,任何谎话都会被他一一拆穿,那些模棱两可之言也会被他驳斥得哑口无言。
审讯过程从上午持续到傍晚,县令大人甚至毫无规矩的连吃饭都让人端在了手中,那些衙役官差也同样是捧着人送来的碗吃饭。但那些犯人们却连一口水都没得吃喝,这天气炎热不说,心内还焦灼恼怒,一天下来晕倒好几个。
“若是不说,本官就陪你们耗着。”宋北云坐在大堂前:“若是一天不说,那就陪你们一天、若是两天不说,那就陪你们两天,若是不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便对不住老子头顶这明镜高悬。”
外头看热闹的人一茬一茬的换,里头的嫌犯也一个一个开始交代,他们大多是从犯,但从犯的人多了,主犯就渐渐浮出了水面。
最后一步一步将谋害黄县令的凶手坐实在周家一个护院的头上,宋北云立刻找人去逮捕,但却发现那人早已是走了,盘问之后发现同行的还有周家的管家。
宋北云拍桌愠怒,然后直接找人封了周家,将他妻儿老小一家三十七口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接着顺着这根线,他就开始用一种挖坟掘墓的方式开始彻查起来,而内鬼碧螺此刻就展现了她无与伦比的能力,亲自带领宋北云找到了躲藏在地窖之中想要趁机逃跑的周家主母,还有被主母带在身上的流水明细账目。
“哈哈。”宋北云看着眼前的账目:“摸鱼摸到大白鲨了。”
接着他顺着账目上的内容开始逐一清点,并在周家十二处仓库中查收粮食二十七万三千三百石、铁器两万两千余件、未造册的私盐两万三千余斤、皮草、丝绸、瓷器不计其数。
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东西,百姓都震惊了,今年本该就是灾年,可如今这私库之中居然藏有如此之多的东西。
再次经过盘问,得知周靖亲自押送一批货去往了岭南西道,也就是广西。即便是快马去追,也需要十几日才能回返。
而就是今天,巧云那头也接到了前几日宋北云从祁门县发来的密信,他等不得七夕了,要让巧云即刻带兵前往,一刻都不得耽误。
其实不管是周靖还是杨县丞,他们都已是将时间差算好了,可谁也没预料到宋北云这招快刀斩乱麻,同样打好了时间差的宋北云在收集到足够多的信息之后,这始料未及的雷霆举动一出手就将两人残留在这里的势力给冲击的七零八落。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点都没有偏离轨道,虽说也有些运气的成分,但主要这一场运作简直堪称完美,毕竟他是真的算好当周靖出门押送货物时候,这杨县丞要离县避嫌的,毕竟他们都互相忌惮着对方身后的大人物。
可宋北云没这个顾忌,他代表着第三方下场,要的就是个快准稳狠!
一夜之间,杨县丞和周靖的的人,逃跑的逃跑、收监的收监,生生是来了个挖坟绝户、釜底抽薪。
因为杨县丞的家乡离得较近,当他在宋北云雷霆行动的第三天早晨得到消息时,他手中的饭碗应声而落。
“可当真?”
“杨大人,你可莫要再等了,那宋北云……那宋北云……”报信的人急的都快哭了:“你可快些回去瞧瞧吧。”
杨县丞头晕目眩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脑中不断盘旋起这些日子宋北云的种种,聪明如他立刻清晰的认识到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什么他娘的突然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就土崩瓦解了,现在虽是马后炮但细细想来一切都是从这个混账来此地开始的。
“完了……”杨县丞一屁股颓然的坐在了凳子上:“我着了道。”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杀回去!”杨县丞深吸一口气:“去,遣人找上周靖,就说我等二人都着了那宋北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