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兖州的王子安当然不会知道袁世凯在谈论他,他现在忙得昏天暗地,革命青年们以前恨不得生食其肉的响马王大人现在成了香馍馍,无数想着参加革命光复大汉河山的热血青年纷至沓来,要求加入他的队伍,这几日各地就有近千人报名参军。
王子安对此很不解,兄弟除了封通电也没干别的,咋就让人这么喜欢呢?不过不解归不解,人还是要收下,把不稳定因素集中起来看管总好过一人一人的盯梢,而且这年头的精英基本都在其间,想要发展还真离不开他们,只是日后翻南方革命党身上黑材料的事情要多干点,否则怎么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
沂州府的革命党代表杨三林周瑞麟等人在知道王子安也造反后是大跌眼镜,他们在武昌起义爆发后曾秘密联络过巡防营中革命分子想举义,干革命的同时也报掉当年被痛打的仇,可惜找的人虽没出卖他们,但对此事兴趣不大也就不了了之,正发愁的功夫王子安的通电出来了,对此一众人等虽知道这是好事儿但坚决不同意跟他合作,故而掉头北上支援济南革命事业去了。
从沂州府紧急支援过来的一批政教官已入队,他们培训时间太短本不该现在就下连队,可王子安收编的杂军太多需进一步整编,手中缺口太大故而将其调派过来,等事情安稳下来再让他们回炉重造。
“大哥,以后有仗打能不能别让我守家,再这么下去我的人全成看门狗了。”王子义一脸苦相的站在王子安身边说道,王子安到城头上查看城防情况遇到王子义,他是可了劲的大倒苦水且打起感情牌,不顾禁令喊起了大哥。
“好好守家,日后有你忙活的,急个屁。”王子安不想搭理他敷衍的说道,这人虽然好学但水平比起李顺和王子柱差点。
“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偏心眼。”王子义也不管他脸色自顾自说道,反正顶天被骂一顿,身上又少不了几两肉。
王子安没回他的话,只是看着远方说道:“也不知队伍打的怎么样,千万别阴沟翻船让人笑掉大牙。”他想着西征部队的情况有点担心。
……
李顺骑在马上得瑟的不行,三年前他是想也不敢想有今天的成就,那时最大的愿望是天天吃饱穿暖,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活下命来,顺便给老李家添个后。现在媳妇有了两个,孩子在城里满街乱窜,更让人欲罢不能的是手上的近千骑兵,能在山东地界组织起这么大规模骑兵队伍的除了第五镇也就自家,青州旗兵马有不少但人不行,而这些都是靠着王大人的提携,他给老王家卖命年头不少,也打算一直卖下去,孔夫子的仁义礼智信在其心中是至高信条。
骑兵轰隆隆的踏过大地向着远方疾驰而去,路上行人不多,仅有几个见此情况都纷纷避让,这段时间济宁州闹兵灾大家日子不好过,生怕惹怒了哪家毛神带来杀身之祸,大多猫在家里紧闭大门。
据情报田中玉的人马就在附近,李顺知道他们在总兵死后誓言为其报仇,把郭爬子的队伍打得很惨,只是时间长了支持继续干下去的动力已不复存在,想着听从朝廷或巡抚衙门的旨意可惜没人搭理他们。
现在队伍里分成几伙闹内讧,有说东去投靠王子安的,也有打算占据济宁州等朝廷旨意的,还有想北上投奔孙宝琦的,只是几伙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想东归兖州,不过他们也有个问题,王子安那人在总兵大人前脚出了门后脚便占下滋阳城着实可恶,现在各位都僵着就等几位管带大人商讨个结果出来。
离着目的地已经不远,四周出现了兖防营的探哨,他们在看到大股身穿与自己相同军装的骑兵接近后就有人回去报信,现在只是远远吊着,李顺拿他们没法,都骑着马谁也追不上谁,而且距离过远枪也打不到,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隐藏行踪。
过了一片麦子地,远处出现大批帐篷,拿望远镜看下可以清晰看到他们正在紧张的加固防御工事,对方骑兵不多也便没出来打,都窝兵营里看戏呢。离着大概还有一公里的距离李顺停下脚步,对方没摸清他们的底细也便没有开炮,而李顺也不想刺激到对方,这次出来炮队跟在王子柱的步队里,他手里只有几挺重机枪。不过据王璞所言只要靠近到五六百米的距离他便不怕对方快炮,那个距离超过步枪有效射程,重机枪也打不准,除了需要躲避对方炮弹外不虞其他事情。
李顺对王璞感觉不错,是个值得交的弟兄,留学归来可没一点看不起人意思,水平很高,大人编写的步兵操典被其找出不少不适宜的地方改掉,曾带人修复过坏掉的火炮,连洋人见了也大呼水平不如他,他既然如此说应该有破门的办法。
对方营中跑出几匹马,望远镜里看得到有个军官带队向这边跑来,来人都没带长枪,看样是来打探情况,对方知道累死郭爬子也不可能凑齐这么多骑兵和军装,就前几日田总兵身故那一仗马匪队伍中甚至有大青骡子凑数。李顺之前想派人过去联络,估计也用不着了。
一公里距离骑马很快就到,那军官望着整齐排列的骑兵不禁心头一跳,一水的骑枪,几匹马背上甚至驮着重机枪,有这么强大骑兵能力的整个山东也不多,第五镇远在潍县自不可能到这儿,青州旗兵营的大爷们更没这精气神,那就只能是以前沂州府巡防营统领王子安的部下,看来己方尚未去找人家人就找上门了。
“有说得上话的弟兄么?兄弟乃兖防营管带马舒啸,前来请教各位哪个部分的弟兄?来这儿有何贵干?”那人也不怵场大声问道。
对方自称管带到是让李顺有点惊讶,这身份还能带人过来交涉算是个人物,要知道对方营中也没得几个管带,看了看那人身边马弁李顺打马走出队列道:“我是此次带兵主官李顺李乘风,添为沂州巡防营马队统领,见过马管带。”李顺抱了抱拳继续道:“此次是奉我家大人王子安之命前来收编各位,希望各位能顺应形势莫再为清廷卖命,且王大人有言在先,只要各位接受改编将保留所有官职,补发两个月军饷,一应待遇装备完全按照沂防营办理。”
马舒啸看了眼李顺,他听说过此人,作战勇敢智谋过人,是王子安手下数得上的人物。刚才他所说的条件还算可以,反正马舒啸是准备回归兖州镇的,他本是北洋陆军速成学堂毕业,后因得罪军中权贵跑回原籍也就是兖州,到巡防营做了个管带,平日里思想较为激进因此不受上官待见,混了几年还是原样。此次田中玉身亡王子安造反拿下兖州他就想着改换门庭,联络了几人一起闹着要回滋阳,不过他可不敢替别人下决定:“兄弟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带,对此大事根本做不了主,还需回去与同僚商量下才能做决定。”
“这也是应该的,我就在此等候兄弟回复,不过还请尽快拿出个章程,我等还有事情要办。”李顺道。
“那就请各位同袍先稍等片刻。”马舒啸看了他一眼,转头带人回去。
看着马舒啸回到营中,李顺问向王璞,“怎么样,他们没异动吧?”为预防对方耍诈王璞一直盯着他们营中,马队也散的比较开防止被火炮炸个人仰马翻。
“没事儿,他们一直都老实呆着,火炮连窝都没挪。”王璞一直没放下望远镜。
人马就这样继续等着,他们都没有下马,好有了事儿立刻行动。李顺从望远镜里看到他们营中突然起了混乱,有两伙人叫喊着对峙起来,不过片刻后就被围观人群拉开,再过了会儿营中出来十几人骑马向这边过来。
对方的人中还有马舒啸,此人上前一个抱拳:“让各位久等。”
“不敢。”李顺回礼道:“不知马管带跟同袍商量的如何?”
“我没问题。”马舒啸做事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指着旁边人道:“孙管带、刘管带、齐队官也没问题,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亲信,这一位则是步队张管带,他要求走。”最后指了下被他叫做张管带那人。
“兄弟深明大义我等佩服。”李顺说完看向那张管带:“只是不知张管带为何执意要走?”
“没啥。”那人双眼爆出精光:“在下深受田中玉田大人之恩,无时无刻不想为其报仇,不过看样袍泽们忙着改换门庭没工夫搭理我,所以留这儿也没意思,我还是北上去找孙大人,请他老人家派兵剿灭乱匪。”
“那跟着我们也一样,兄弟完事儿就去灭了郭爬子。”
“好意心领,但下官还是要北上。”张管带拱手道:“不知李大人可否放在下跟兄弟们一条活路?”
李顺撇撇嘴,心道我还能真把你们留下不成,这伙刚投诚的可看着呢,动你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要走当然可以,而且我还能做主给你的人补发一个月军饷,只是沿途必须有我们的人陪同。”
“那没问题,不过人数不能太多,兄弟手下可就剩二百来号了。”张管带闻言大喜,他本以为对方会刁难自己,哪知不仅没反对还能白赚一个月饷银。
“行,具体事情稍后再谈。”李顺瞧向马舒啸:“那咱们何时进行点检?”
马舒啸看了下旁边几人,里面就自己官大也不用回去跟人商量了:“兄弟越俎代庖一次,李大人随时可以对我等进行点检,就是这钱……”
“打欠条,等后续部队到来立刻补发。”李顺大手一挥气势十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