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手上怎么了?&rdo;淳于意忽然问说,同时伸臂来提她的手。
她自然而然地想藏起左手。但慢了些,仍然被父亲拉住了,其实也不须如此,手上的创伤,已经无碍,只还有斑痍未复而已。
&ldo;是烫出来的。&rdo;淳于意看了看说:&ldo;敷的什么药?这药很好啊!&rdo;
药是早已就不敷了,而居然能够看出药效,毕竟还是医国手的眼力高。缇萦笑了,得意地望着朱文。
这一下,淳于意才发觉除了爱女以外,还有这个浪子回头的徒弟在,他向朱文看了一眼,又望着缇萦点一点头说:&ldo;你们都进来!&rdo;
进入屋内,缇萦先仔细打量一番。虽不是如何舒服像样,但也不是想象中那样简陋凄凉,这自然是朱文的功劳,因此,她不自觉地投以感激的一瞥。
朱文看到了,却无丝毫表示。低着头走了进来,在下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从临淄得了一次教训以后,他对师父的态度,特别是像今天有缇萦在场,他格外要装得谨饬老成。
&ldo;阿文!&rdo;淳于意低沉而严肃的说道:&ldo;我要问你一句话。何以他们今天对我的态度又一大变?想你一定知道原因!&rdo;
&ldo;他们也只是钦佩师父的仁心绝艺而已!&rdo;
&ldo;哦‐‐&rdo;淳于意大为动容,&ldo;果有此话?&rdo;
&ldo;是的。&rdo;
&ldo;我倒不大相信,想来是你玩了什么花样!&rdo;淳于意停了一下又说,&ldo;本来我此刻是待罪之身,什么话也不该说
&ldo;师父!&rdo;朱文痛苦地打断他的话,&ldo;老人家何苦到今天还这样说?&rdo;
&ldo;怎么?我说错了吗?&rdo;
说是未见得说错,只是有些见外,这连缇萦都在词气之中觉察到了,可是她不想帮朱文说话。不是不肯,是不能!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必须记着避嫌疑。
&ldo;我哪敢说师父的话错了?不过,师父最好只朝前看,别往后想。&rdo;
&ldo;哦,朝前看!&rdo;淳于意把头低下来,轻声说道:&ldo;我不敢朝前看!&rdo;
这表示淳于意不但自觉官司毫无把握,而且已经绝望。如此顽强不屈的一个人,说出这等泄气的话来,真是&ldo;哀莫大于心死&rdo;,叫亲人听了好不伤心!但缇萦却不敢有何表示,怕因为自己掉泪,更引起老父的伤感。在朱文听来,又是一种感想,他表面放荡随便,其实倒是个极务实际的人。一路行来,第一步是先要把师父安顿好,求得个路途平安‐‐这不仅是为了师父,也是为了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他凑到淳于意面前,低声问道:&ldo;师父你老人家看,如何才能把这场官司打赢了?&rdo;
淳于意一愣,摇摇头说:&ldo;除非廷尉衙门不畏王府的势力,秉公审问,不过这多半是办不到的事!&rdo;
&ldo;师父!你莫骂我狂妄,我看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譬如‐‐&rdo;朱文停了一下,很含蓄地说:&ldo;你老人家起解那一天,也决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