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一副为难的模样:“再宽限几日可否?”
苏衍早知道他会这样说,所以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对他道:“你都拖欠三个月了!都说读过书的人都是讲信誉的,你今儿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可别丢了你的脸面,这要是传出去,你白先生的名声可不好,我都替你汗颜!”
“小丫头这么关心我?老白我也是死而无憾喽!啧啧啧,可惜小丫头不懂生活艰苦,你可知道人若是没钱了怎么活下去?你师父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你要是真为我想就回去跟你师父说房租收了。”
苏衍胸口的怒火本就窜上窜下的,此时听到他这样推脱,这把火顿时炸了出来,几步过去,拽住他就骂:“白老头!你个不要脸皮的,我师父已经宽限你很久了,你却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今日你要么交钱,要么关张!”
苏衍一顿狂轰滥炸之下,白先生虽然嘴巴厉害,但着这体力却不比一个女子,几下推搡,竟然被推倒在墙角。
白先生尴尬地笑了笑,终于求饶,“我只是提下意见,你不答应,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别动手啊!”
“商量?现在最好的商量就是没商量,有钱给钱,没钱我就随便拿几件宝贝回去交差,哦不对!我应该拿几件最好的回去,我师父那个贪财货肯定会挑刺,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说着便往四周货架上搜寻值钱宝贝。
一直沉默是金的左卿有些忍俊不禁,难掩笑意。
白先生慌乱得不知所措,连忙抱住她的大腿哭诉:“苏姑娘,求你留条活路吧!我就靠这些过日子了,你再宽限几日,我一定拿钱登门致歉,再宽限几日,就几日而已!”
他的哭声引来了街坊邻居,几十个人挤在门口朝里边张望,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讨论什么。
苏衍哪管他们闲言碎语,掰开他的手说:“真是好笑,想来一年前我见着你时被你的淫威吓得大气不敢出,后来更是见着你就躲,今儿倒是风水轮流转啊!被吓得屁股尿流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心脏狂跳,口舌干燥,四肢乏力,胸闷气短?还有种晕厥的错觉?”
苏衍正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的威严定能吓到他,没想到白先生突然一改方才的态度,大跳起来,退到门口处道:“这光天化日,明者抢钱倒是头一回见,我都说没钱了,你能奈我何?”
“你。。。。。”苏衍的话刚到嘴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对反驳,她怒不可遏地盯着他,却感觉身旁有股强大的气场将她包围,耳边有个声音响起,“抢钱就不会跟你在这里费时间,你这里的宝贝都是数一数二,随便抢几件就可以抵房租,如果不是看在你租了这间商铺这么久的份儿上,我们根本不会与你废话,话都说到这份儿了,你看着办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左卿突然出了声,苏衍又惊又喜,心里又有了底气。
白先生也来了劲儿,对他大歇斯底里地抗议,却是说给门外的邻里听,“怎么说我也是这间商铺好几年的老房客,现在我倒霉了交不起房租,你们就来把我往死路上逼!你们回去问问苏溟,以前那么多年我给他的房租只多不少,更别提其他的好处,他是不是也太忘恩负义!过了河就拆桥,有本事把我以前给他的好处全吐出来,这些好处可以抵押三年的房租呢!大家伙给评评理,我老白平时虽然斤斤计较,但打开门做生意的哪个不是计较着过日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下来,一分钱都没攒,却全都给苏溟贪图去,它不仅不记我的好,反过来咄咄逼人,你们说,我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了啊?”
苏衍和左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驳。
往往很多时候,即使在善恶分明情况下,一旦有一方又哭又闹装可怜,一定能够博取所有人的同情心,往往这个时候,即使是恶,也就成了情非得已的可怜人。
左卿无视门外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对白先生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使你有再可怜的身世也不例外,何况你并不是穷困潦倒。”说着朝他走过去,白先生只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从骨头缝里钻出寒意。左卿掀开他的外衫,露出腰间的暗红色玉佩,“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怎么会佩戴玉佩,瞧着这件锦袍也是上等锦缎,你不是穷困潦倒,你是装穷。”
白先生惊慌躲开:“说话要有凭证,没凭没证,别瞎说!”
左卿临危不乱:“你且将账本交出来给大家看看,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白先生沉默,眼神在惊诧和怨恨间来回,一张老脸时白时红,看着极其滑稽。
众人起哄,一人一张嘴异口同声地让白先生交出账本。
苏衍心中对他刮目相待,这小子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嘛!转头问白先生:“如何?”
他嘻嘻一笑,连忙转变态度,“这,账本乃私人物品。。。。。。”
左卿冷哼道:“无需多言,交钱还是去官府?”
外头的人也跟着起哄,齐声喊他交钱,白先生瞅着也无计可施,只好认栽。从怀里摸出了钱袋,摊在手心数了又数,叹了又叹。苏衍看得不耐烦,一把抓过,扬了扬钱袋一脸得意,“多的就当你预付下个月的房租,咱们后会有期哈!”又转头对左卿道:“有了钱,咱们不如去万象楼吃顿最好的?”
“可是你师父他……”
苏衍连忙将钱袋保护在怀里,“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私心,就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若敢出卖我,我就把你赶出去!”
左卿哑然失笑,“行。”
“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