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伦摇摇头,似乎不愿意提这事儿,快步踏入沈涧的院子,只见符氏坐在高背黄梨木椅子上,地上跪着沈涧,后面一个打扮鲜艳的丫头在哭天抹泪。
&ldo;老爷来了。&rdo;符氏稍稍吃惊地站起来,&ldo;哥哥也来了。&rdo;
丫鬟抬来几张座椅,沈叔伦示意符川随意做下来:&ldo;这是怎么了?&rdo;斜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沈涧,心里明白□□分。
&ldo;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素来管教涧儿严格了些,他在屋子里收个丫头,我听说便兴师动众过来,刚要说他几句,谁知道老爷就进来了。&rdo;符氏笑的贤良,吊了一眼翠丝,&ldo;翠丝姑娘,老爷一向少来后宅,今儿碰上算你运气好,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磕头。&rdo;
翠丝也是个可点拨的,匍匐到沈叔伦面前:&ldo;老爷……&rdo;娇滴滴的一声,叫的女人都发苏。
沈叔伦觑眼一看,脚下的丫鬟一身松花色襦裙,浅朱小衫,面带桃红,眼蓄水波,容貌无可挑剔,只是那举止,他颇嫌,为妻不够端庄,为妾又少伏顺,做个通房丫鬟,做点铺床叠被的活儿勉强入眼。
&ldo;你是庞妈妈的闺女?&rdo;
&ldo;回老爷,正是。&rdo;翠丝见沈叔伦话语和蔼,不似符氏板正冷酷,不由得飘然起来,声音越发媚人。
符氏侧目她一眼,脸上的霜结的浓重。
&ldo;涧哥儿,扶她起来吧。&rdo;沈叔伦见她两只手有意无意地放在腹部,印堂拢结,没再说什么。
&ldo;爹……&rdo;沈涧羞愧的话语凝滞,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说娶妻之前连个房里人都不能放,只是和通房弄出孩子这种事情,非常上不得台面,传出去会叫一家人失了颜面。
沈叔伦掀着眼皮扫了他一眼,&ldo;为父得空把你引荐给文太傅的两位公子。&rdo;
&ldo;多谢父亲。&rdo;沈涧重新跪地磕了个头。
文季瑶虽然自出京那日便不再担任太傅一职,可皇帝依旧按照太傅的俸禄供养,朝臣们私下议论起来,也不改口,依旧呼之为太傅。
回到书房,沈叔伦见符川一直不语,提襟落座道:&ldo;大舅哥,依你看,我这家里是不是治理的不成。&rdo;
&ldo;也未见起什么风波。&rdo;符川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农事杂记》,见书面未染灰尘,道:&ldo;妹夫的心都操到这上面来了。&rdo;
&ldo;沈某多年寒窗,一日荣顶乌纱,为的就是造福天下百姓,唉,可惜这么多年庸庸碌碌,当日上京赶考所发宏愿至今无一成就。&rdo;叹口气,他接着道:&ldo;近来家宅不宁,已是上天对沈某德不配位的警告。&rdo;
&ldo;妹夫严重矣。&rdo;符川把书拿在手中翻了几页,阖上放回原处,&ldo;涧儿血气方刚,正是少年风流时,收个通房不足挂齿,倒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儿,涧儿的亲事,早在京城的时候妹妹就提起过,怎么如今反没了动静。&rdo;
沈叔伦一拍深蓝衣襟,道:&ldo;你不晓得这正是我和你妹妹的痛处。先前在京中之时,隔壁张颐大人家中有一女,时年九岁,常扮作男娃儿来府中耍,涧儿与她,大约那时就互生情愫,以至于……唉,我和你妹妹不是没厚着脸皮去张府提过婚,奈何张颐匹夫目中无人,把遣去的媒婆一盒果子打发出来,绝口不提女儿的婚事,叫我好没脸。&rdo;说完,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符川干笑几声,&ldo;亏得没和张家结成亲戚,听说张颐那家伙,一年到头难得笑几次,去年有次圣上当着群臣的面讲笑话,大臣们哄堂捂肚子,唯张颐肃然立在那儿,圣上问他为何不笑,你知他说什么?&rdo;
&ldo;臣生下来就只知道哭,在臣这里没有令人发笑的事情。&rdo;沈叔伦道:&ldo;张颐必定是这么回圣上的。是也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