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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此刻张三见到王媛文又惊又喜，当听她说王金亭中毒，赶快过来探视。只见王金亭颜色未变，笑着道：&ldo;我没有中毒啊！&rdo;王媛文着急地说：&ldo;我明明看见洞庭在扇上抹了毒药。张三要摸王金亭那只摸扇的右手，王媛文急道：&ldo;张三爷，你不要摸爹爹的手，上面有剧毒。&rdo;王金亭笑得更响了，说道：&ldo;媛文，你胡说些什么呀！我还没责怪你呢，你怎么不听爹的劝告，一个人跑到南京来了呢！&rdo;王媛文认认真真地说：&ldo;爹，我说的是真的呀！&rdo;张三见王媛文急得要哭的样子，有点相信了，说道：&ldo;王大人，咱们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吧。&rdo;

王媛文和张三来到客店，张三叫王媛文服侍王金亭，自出门去找郎中。他问了几户人家，都说在夫子庙东街有个药铺，那里有个老郎中。张三又急冲冲来到夫子庙东街，正走着，猛地撞着一个人，那人是个中年汉子，北方人装束，穿一件青色小褂，蓝布裤子，打着绑腿，他皮肤呈枇杷色，骨骼结实，眉眼伶俐，流露出一种讥笑的神气。张三抬头一瞧，顿时眉眼笑成一条fèng，大叫：&ldo;张策兄弟！&rdo;那中年汉子正是&ldo;臂圣&rdo;张策。张策也认出张三，朗声笑道：&ldo;原来是张三爷，你怎么到了这里？你我同岁，怎么你是兄，我是弟呢！&rdo;张策说着，开怀大笑。张三问：&ldo;阔别几年，烤肉季聚会后，你到了哪里？&rdo;张策叹道：&ldo;一言难尽！八国联军打北京之前，我就出了北京城，一直飘摇在外，我到过山西、陕西、甘肃，以后又回了老家直隶香河县。在老家憋闷了几年，想到这江南逛一逛，顺便找点杂活做做。&rdo;张策问道：&ldo;这几年你在哪里？总呆在北京吗？&rdo;张三把这几年的遭遇说了，又叙了如何为王金亭保镖到浙江办案，路遇洞庭等恶徒以及王金亭摸扇中毒等事。张策道：&ldo;我学过几年中医，学武术时师父又教了我如何鉴别创伤和防治之法，你不用找郎中了，我去瞧瞧！&rdo;

张三带张策来到客店，见王金亭脸色茶白，犹如白纸，正斜倚在炕头，王媛文正急得淌泪。张策过去摸了摸王金亭的脉，脸上渐渐渗出冷汗。

张三问：&ldo;怎么？有危险。&rdo;张缓缓道：&ldo;这是着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毒贴，叫做蒲葵毒，是用普陀山上的锡矿泉水和蒲葵制成，顺着指甲fèng能渗入体内，人着了此毒，开始没有感觉，毒性发作后身上发冷，轻则二十天，重则十天会慢慢冰冷而死。&rdo;王媛文一听，急得落下泪来，颤抖着问：&ldo;先生，难道就没有解药吗？&rdo;张策道：&ldo;据说普陀山普济寺的法雨长老有这种解药，唤作白果丸，现在只有去找他了。&rdo;张三沉吟一会道：&ldo;媛文留下照料王大人，想洪升的余党一时不会再一搔扰，我和张策兄弟到普陀山走一遭，索回白果丸来救王大人。&rdo;张策道：&ldo;救人要紧，我们即刻就动身。&rdo;

张三和张策往东疾行，来到海边，雇了一条渔船，夫奋力朝南划来。渔船行驶了三天三夜，这一天清晨，只见前面出现一个美丽的海岛，岛上风光秀丽，洞幽岩奇，古刹琳宫，云烟缭绕。渔夫高兴地指着那海岛道：&ldo;那就是普陀山了，这是海天佛国，又是东方的天涯海角。&rdo;

渔夫把船靠了岸，张三把船隐到一个巨礁之后，他摸出一大把银两交给渔夫道：&ldo;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们到普济寺，一会儿就回来，你再送我们回去，到时再给你银两。&rdo;渔夫点点头，将身子靠在礁石脚下，掏出烟袋锅抽起烟来。

张三和张策走上山来。普陀山与安徽九华山、四川峨嵋山、山西五台山并称为我国四大佛教名山，此山被称为世外桃园、蓬莱仙境和南海胜景。普陀山有室皆寺，有人皆僧。明代徐如翰诗云：&ldo;山当曲处皆藏寺，路欲穷时又遇僧。&rdo;普济寺、法雨寺、慧济寺是普陀山三大名寺，此外还有大乘庵、悦岭庵、杨枝庵、紫竹林禅院和梅福庵等。普陀山层岩危嶝，奇石壁立，cháo音洞、梵音洞、朝阳洞、观音洞、灵佑洞等洞壑幽胜，别有趣味。山上奇岩怪石各呈姿态，有熊罴上山、牛羊饮溪等石，有的危而不坠，有的欲坠若扶，有的崩石若斧，陡立如门。有人曾把普陀山和西湖相比：&ldo;以山而兼湖之胜，则推西湖；以山而兼海之胜当推普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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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他乡遇故知　普济寺法雨施诡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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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济寺在白华顶南，灵鹫峰下，为山中供奉观音大士的主刹。张三和张策穿过御碑亭、海印池和八角亭等，沿着庄严路走了三里，来到大圆通殿之前，有个和尚迎了出来，张三向他说了来意，请他禀告法雨长老。一会儿，那和尚下来，说道：&ldo;长老在藏经楼内，请你们进去。&rdo;三人穿过钟档、天王殿，来到藏经楼内，只见有60多岁的老老，披着火红的袈裟，手里握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ldo;直为探奇过上方，居然台殿水中央。到知海岸真孤绝，遥望瀛洲亦渺茫。石洞寒cháo鸣梵呗，竹林明月放圆光。鲸波一洗烽烟息，仰见慈云遍八荒。&rdo;长老瞟了张三一眼，又吟道：&ldo;漫说当前一寺红，凌云楼阁两相同。九龙殿已偕山老，五凤门尤对海雄。佛古尚能施法雨，僧勤竟少出家风。廊回槛绕疑无路，只听钟声打半空。&rdo;张三见长老停顿，刚欲施礼说话，只听长老咳嗽一声，徐徐吟道：&ldo;缘岩度壑各担簦，翠合奇环赏不胜。竹内鸣泉传梵语，松间剩海露金绳。山当曲处皆藏寺，路欲穷时又遇僧。更笑呼童扶两腋，溯风直上最高层，法雨长老吟罢，又咳嗽一声，才问道：&ldo;二位远道而来，为的何事呀？&rdo;张三道：&ldo;我有个朋友中了蒲葵毒，生命垂危，听说您这里有解毒的白果丸，特来求丸。&rdo;你那朋友叫什么？&ldo;张三道：&ldo;王金亭，是朝延的钦差大臣，到浙江来查巡抚洪升的罪行，王金亭先生是当今的海瑞，乔装私访至此，没想误中了洪升帐下一个叫&lso;铁扇子&rso;洞庭的毒扇，现卧床不起，请长老看在浙江百姓的份上，恩赐白果丸一颗。&rdo;法雨长老听了，微微一怔，转而大笑说：&ldo;佛家乃慈悲之本份，我不能见死不救，但白果丸是普陀山的名贵药材，只能待明日法会，当着众僧之面赐予你们。&rdo;张三道：&ldo;多谢长老。&rdo;法雨长老对旁边站着的那个和尚道：&ldo;快带他们到迎松斋歇息，明日一早请他们参加法会，不要怠慢他们。&rdo;

那和尚带他们来到后面一座僧楼，只见上书&ldo;迎松斋&rdo;三个金字。和尚把张三和张策让到里面，请张三住西屋，张策住到东屋。张三见屋内布置齐整，有金幔翠纱，绵裘彩被，硬木桌椅，名人字画等，真正雅致。张策又把渔夫请了上来，他与渔夫同住东屋。

这一天，那和尚依照法师吩咐，带张三、张策游了法雨寺、慧济寺、多宝塔、正趣亭、杨枝庵、大乘庵、海天佛国石、金沙、观音跳等名胜古迹，准备的午饭和晚饭都非常丰盛。直至很晚，三人才入睡。

张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自从跟随王金亭南下后，在燕赵之地，齐鲁之邦，金陵帝王之乡遇到的坎坷、风雨，百感交集。想到王金亭一个正人君子，一心报效国家，没想遭此暗算，不禁黯然失神。张三想到浙江面姓在洪升的y威下，苦苦挣扎，有人被逼得背井离乡，沿街乞讨；有人含羞自缢身亡；有人在水牢中受尽煎熬；又有人今泪卖血度日……自觉责任重大，他不禁暗道：&ldo;张三啊，张三，你生为北京一壮士，死亦为燕赵之鬼魂，岂能栽倒于艰辛危难之中……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王金亭仓白悲怆的面容，王媛文悲痛欲绝的眼神。想到张策兄弟仗义救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肝肠，不禁感慨万分。想着，想着，昏昏睡去。

正睡间，只觉身子往下沉，他睁开双眼，只觉那床正往下沉，全身已被绳索绑住，他挣脱不开，大叫一声：&ldo;张策兄弟！&rdo;那床下沉到地下洞穴内，下面的天花板又自动合上，只见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张三自知中计，心中叫苦不迭，几次想起身，都动弹不得，他痛苦地大叫：&ldo;张三啊，张三，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王大人可叹死在我张三手里！&rdo;他的声音撞击着洞壁，发出响亮的回声，回声过后，张三听到远处有隐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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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师家室传三皇　夏鲁僧黄寺授铁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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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哭声凄切、悲怆，令人心碎。这是谁在哭？是哪个老妇人？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听着这哭声，张三觉得两眼发酸，想哭，又哭不出来。这哭声把他带回遥远的故乡，那直隶束鹿简陋的茅舍，这哭声多象是娘的声音，也是这样凄切、悲凉，这样动人心魄！

1862年，直隶束鹿赶上旱灾，酷日当空，田地出现裂fèng，人们叫苦不迭。有的农家被迫背井离乡；卖儿卖女；地主老财乘机敲诈勒索，穷人生活陷入绝境。这一天傍晚，张家村一户普通简陋的农舍里传出婴儿的啼哭，这哭声响亮、动人，划破了寂静的田野，给闷热的天气增加了清新。

屋内一盏破油灯下，干了一辈子农活儿的庄稼人张老汉眼巴巴地望着刚刚生产的妻子，说不出话来。他的妻子面容憔悴，脸色象菜叶子。她淌着眼泪望着刚刚出生的小生命，那男孩长瘦，小嘴狠命地张着，象是要吸吮着什么。那女人无力地抬起布袋似的奶子，塞到孩子的嘴里。孩子拼命地吸吮着，猛然他好象觉得受骗了，小脸抽搐着，发出一阵啼哭。

张老汉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在守在炕头上的两个男孩子身上，他们都光着腚，面黄肌瘦，目光呆滞，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悄悄地瞧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弟弟。

张老汉慢慢来到妻子面前，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妻子乱蓬蓬的湿发，颤声道：&ldo;这年头，地都晒出了窟窿，逃荒的象赶集，弄不好老大和老二都养不活，这小的咱们就别要了，搁到村头大路上，他要有福气，赶上个善主儿，兴许还能活下来……&rdo;说着淌下泪来。

那女人默默地点了点头，木然地俯下身子亲了亲孩子的脸蛋，把他交给丈夫。张老汉一咬牙，一跺脚，抱起孩子，飞也似撞出门外。

&ldo;呜呜……&rdo;女人的哭声嚎得人心慌。

&ldo;哇，哇……&rdo;孩子的哭声把人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过了有一袋烟的功夫，张老汉失魄丧魄地过来了。他倚在门框上，一声不吭，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个中年妇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手抱着方才那个孩子，一手拎着半篮子榆树叶窝头，骂道：&ldo;你们好狠的心肠哟，再穷也不能扔孩子啊！&rdo;中年妇女把篮子放到炕上，用脸亲着孩子的小脸蛋，喃喃说道：&ldo;多好的男孩，瞧，这眼睛真有神，有我这个婶子在，就不许你们抛下孩子，咱们再穷也要保住孩子，要死就都死在一起，死个痛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