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直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惊扰谁的清梦。
是谁的梦?托托想,此情此景,恐怕是她的美梦吧。
她摇摇头,手却鬼使神差地探上他的床榻。
托托一声不响,手指游刃有余地搭上他的腰带。一只冰冷的手顿时覆住了她,纪直语气里没有怒气,只是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很痛吗?”托托说,“切掉那东西很痛吧。”
他一时语噎,大抵从未有过人这么郑重其事地问他这回事。思量了半晌,纪直才说:“忘了。”
“真的?”托托问。水银似的月光闪闪发亮,明亮的杏眼蒙着雾气。
“嗯。”纪直已经支着身子起来,他问,“坐在地上凉么?”
托托摇了摇头,又听到纪直说:“那你呢,被人折了腿疼不疼?”
她撑着床沿爬到上边去,纪直伸手把她圈进臂弯。托托说谎了,她身上是冰凉的。
纪直抱着她,这时候他也惊讶于自己居然不在乎脏不脏。
托托侧着身子,义肢垂在床边,她忽然抬手去抹眼泪。
纪直觉察到她哭了。他搂着她问:“是不是太疼了?”
托托恳切地摇头,每一下都是那么的用力。她止不住地抽泣,呜咽声接二连三串进语句里,托托说:“我不明白……”
苍白的月如同一只孤零零的小舟,在哀凄的漫漫长河中摇曳、摇曳。它是白玉无瑕,却也像神佛目光似的冷酷无情。
他们相互依偎着坐在漆黑的夜里,黑鸦在空中盘旋。
“你不明白什么?”纪直问。
“我不明白,”托托哭起来说,“我不明白他们怎么能那般待你。你那么好,为何要那般待你,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让你受这种罪——”
纪直轻拍托托的肩膀。她哭得满脸都是涕泪,而他用袖口仔仔细细地给她揩干净。
“托托,”纪直端详着她此刻难看的脸,他说,“你可曾想过,他们又凭什么那般待你?”
托托愕然了片刻,眉头皱到一起。她只惦记着他的痛,哪里想得到自己?又要落泪,可她却发不出哭声了——
他吻她了。
第33章显摆
尖子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在门前报了一声。出乎他意料的是纪直居然想都没想就叫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