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直之名本就是老生常谈,加之连计谋都是原样,保险起见,他便将计就计诈死一番。
托托失血太多,等到她醒来时,已不知在忒邻的疗养与哭喊下昏睡了多久。
不过她睁开眼睛时不凑巧,那位自责又悲恸的友人恰好去了外头哭另一位心上人,因而只一人在黑黢黢静悄悄的马车里躺着。
帘子盖得严实,恐怕是为了她安稳歇息。托托舆图起身,只觉身上每一寸都在痛。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盖上她的额头,继而沿着头发抚过去。她下意识安心,只仰头辨清灰暗中的方位。
他坐在她身旁,不声不响地俯下身来吻她的嘴唇。
托托的左手沉甸甸,以细布与草药包扎着,于是便拿右手缠上他的脖子。
这姿势她不知做过多少次,唯有这一次,泪还是顺着太阳穴与耳廓流下去。
托托急急忙忙去擦了,以为他没察觉,这点小聪明却都被收入眼角。
她这时候怨他,说:“你连我都诓过了。”
“不是让你不要跟来?”纪直也一点不讲情面。
托托心知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叹气。纪直没打算动身,不够似的继续吻下来。
她也不想去思忖这些了,不知不觉支撑着坐起来。右手沿着他的脖子下滑,推到胸口。在那里头,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吐息炽热,就势纠缠。
就在此时,帘子一拉,日光如潮浪扑进来,忒邻与尖子言笑晏晏的神色僵持在面上。
尖子手一松,帘子便落了下去。独剩下他们二人重新归于漆黑之中。
忒邻心急,又换上那副老妈子担忧的脸色道:“他们这也未免太操之过急,托托一只手都还不能动哪。”
尖子侧过头去瞧她,语气里若有若无夹带着一点不快:“我们爷跌下马时也伤得不轻。”
忒邻柳眉一扬,欲狂风暴雨地痛斥一番,然想见什么,火气顿时消了下去。
她放低了声音,道:“……他俩没一个身子齐整,不都是要咱们照顾的么?”
听到这话,尖子苦笑起来:“只怕是他们照顾咱们吧?”
尘嚣中我们都不完全。身上的短,心中的缺,众生多半是歪瓜裂枣,伤着此处,又或是残于彼方。伤痕隐隐作痛,无人得以幸免。
相互补全,当属三生有幸。
唯有你我支离破碎。
托托已不顾残不残了,她双手缠住纪直的脖子,在喘息间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纪直正将她抵在侧壁上,这时候支起身来,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