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宗铭意识到他某些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某种可以被称之为爱的东西,又好像和爱情不一样,就好像……兄弟。
他们彼此紧紧相依,永远不用担心对方背叛自己,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卢宗铭轻笑了一声,手背搭在额头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荒诞可笑的想法。
因为没有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如果再来一次,卢心尧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就如同一块清甜可口的奶油蛋糕,搭配着那么随意的包装,轻轻一扯就剥去了外面的包装纸,供人大快朵颐。
他对卢从景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探究欲,他试着把吻印在各个地方,笨拙得像只刚出生的幼雏。
而卢从景很配合他,在他埋头的时候,像逗小猫似的拨弄下巴那处软肉,摩挲他的颈背,&ldo;小宝贝,为什么想这样?&rdo;
卢心尧半眯着眼睛,轻声说:&ldo;想记得。&rdo;
无论是何种形式的记忆,他都害怕有一天会退色,只好以身体的亲密相拥来强化对彼此的熟悉,哪怕有一天看不到了,也能够凭借触感回忆出你的模样。
可惜这样的心思卢从景这时候没有懂,他把这当成了卢心尧拙劣的调情手段的一种,顺理成章地做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颠倒的喘息,凌乱的纠缠,黑色的发,红色的唇。
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像水蛇,伸展开自己的身体,柔韧的腰勾勒出危险的弧度,眼眸却如同琉璃一样透明。
他极尽虔诚地捧着卢从景的脸,在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卢宗铭回港城那一天是林舒君亲自来机场接他的,这是相当好的待遇了,卢宗铭敏锐地透过廊桥的玻璃看了一下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和记者,脸色一沉,但并没有说什么,林舒君同他并肩走着,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起来。
他回港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很多人,不至于招惹这么多媒体。
除非这是林舒君放出去的消息。
他隐隐能够猜到林舒君是怎么想的,他和林南烟一母同胞,关系亲近,虽然他同卢从景有过节,但是出于利益关系考量,林南烟还是嫁给了卢从景。而林南烟走得早,林舒君过度深入地介入卢宗铭的发展,把对妹妹的愧疚和自责放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港城见报,港闻头条就是林舒君和卢宗铭走在一起的照片,标题起得颇有轰动性,《地产大亨林舒君接外甥卢宗铭回港两人相谈甚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标题,分明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笑,就连半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
这也是第一次卢宗铭的名字宣告全港,这消息可大可小,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浪,倒是多了很多人来关心卢宗铭对哪家的千金感兴趣,盘算上了联姻的事情。
卢宗铭刚刚回来,手里的事情还没有打理明白,不厌其烦地都给回绝了。
他没回主宅,而是有自己的住处,等到卢从景回来了他再去主宅请安。一般来说,小辈到了他这个年纪也都不会再住在家里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卢从景带着卢心尧回港城。
正是八月末,燥热未消,而过去十八年来一直保持平静的风云再次开始流动起来,人的心思不可揣测,而秘密也不可能一直沉于湖底,终有一天要浮出水面。
第五十二章紫藤花
回港第二日,卢宗铭回主宅。
他对这个深宅没什么感情,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少不记事,倒像是第一次来参观似的由邓鸣领着他去卢从景的书房,一路上抄手游廊上的紫藤花如同漫天一场雨,安静又惬意,同这见证了一甲子风风雨雨的大宅子一样宽厚包容。
一阵风刮过来,紫藤花叮当作响,深处跑出来一只小猫,好奇地瞥了他一眼,怡然自得,丝毫不怕人。
旋即,他看到紫藤花的老藤下走过来一个少年,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只小猫,并没有看到同在抄手游廊的卢宗铭,少年装作要吓唬猫儿的样子,突然说:&ldo;我抓住你了,肖邦!&rdo;
和卢宗铭的想象一模一样。
少年、钢琴和那只叫肖邦的猫。
三年竟然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他比那时高了些,脸瘦了些,穿着棉白的衣服和黑色的长裤,带着柔软温和的笑意从花藤下走来。
倘若卢宗铭没有这么入神,他本该早一些察觉到卢心尧的身份。
可是他没有,他心脏怦怦跳了两下,第一次不受控制,垂于身体两侧的手兀自紧攥。他没有刻意去找,却没想到不期而遇。
邓鸣说:&ldo;小公子,请您去卢总的书房。&rdo;
于是少年抬起头来,怔忪地抱起猫,应了声:&ldo;嗯。&rdo;就走开了。
他没有认出他。
卢宗铭生出一种期待,他从未这么急切地想要去到父亲的书房,但这种表达是不合时宜的,他硬是压下来,装作若无其事问了句:&ldo;那是谁?&rdo;
&ldo;他是您叔叔的儿子,卢心尧。&rdo;邓鸣恭敬地答道。
卢心尧。
卢宗铭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很早就知道了这个堂哥,但从未谋面。他小时候对这个堂哥很不满,那时候还不懂事,哭着闹着要卢从景把卢心尧扔出去。
【他不是也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抢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