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之中,数路千里这个先后跟过老牌药宗、濒死的百尾猫以及授业恩师的家伙最痴迷药道,也最为浪荡不羁。漫长的囚禁与反复强化的训练没有消磨掉他的生志,反而让他更为坚韧。
与他一起被囚禁的那只百尾猫在他的少年时期教会他药道与修行之道,一直用逃脱后能获得的的美好与自由吊着他。要他上进,要他无惧,要他正直,要他不屈,要他不盲从,要他心目明。
他亲耳听见那只百尾猫断绝呼吸,亲眼瞧见他被掐着脖子拎走丢掉。从此修行之路上,再没有这样耀眼的明灯。
他忘不了那样相濡以沫的时光,喜欢一切和那只老弱的百尾猫有关联的人与事。包括药道,包括山花烂漫中的卖花女。曾经想过要和这样山中精灵般的女子共度此生。
但当那女子对着他所执的药草,说出“这支可卖几文”时,这幻梦便破碎了。路千里当时回应:它是无价的,以后不要再给我采的药计价。
女孩子当时应的好,过不了几天带她去采药又要故态复萌:你采那支草么,它的花大,准能卖个好价钱。
在药之一道上格外矫情和少女心的路仙君告别了他的卖花女,走了。
如今又见她,倒是又感怀起来:她还是那般美丽,即使嫁做人妇也没有消磨她山魅一样的气质。她的气质像极了我的猫咪师父,神秘,美丽,仿佛草木的灵气都汇集在她的身上。
少妇也看见了他,并没有露出记恨的模样,反而向他挥挥手。
故地重游故人重见,岁月将不堪的过往过滤走,只留下美好的记忆。路千里上前两步,执起了少妇的手:“青元……”少妇见到他依旧是少女娇羞的模样:“千里……”她眼中噙着泪光:“你,我,你怎么才来?我,我嫁人了。”
路千里感伤于她眼中的不舍,倾身吻她的脸颊:“你是对的,祝你和你丈夫都余生和乐。”
霍潜小少年就在不远处装游客,看见这一幕激动不已,拽拽手中的线:快看,糯糯你快看,路千里这厮又在拈花惹草了,他真的对谁都这样,我是清白的!
激动不已拽了两遍没见糯糯牌小风筝下来,不由疑惑地向上看。半瞎buff加持的霍潜只能隐约看见糯糯已升高到了化成黑点的地步,当即愣住:怎么回事怎么飞那么高?
糯糯在天上飞,那也是委屈极了。他也不想被风刮那么高,他只是换季掉毛而已。
一开始被牵着飞高高,糯糯新奇不已,不想被扯痛痛爪爪或者尾巴,就矜持拔了根猫毛变风筝线。乐呵呵飞了半路,他发现自己掉了一根毛。
哎呀不要浪费。
糯糯这般持家地想着,就拿它变风筝线。两根猫毛叫风筝线变长了,小风呼呼地吹着,小风筝又掉了一根猫毛,又掉一根,又掉一根。
不要浪费。
糯糯把每一根猫毛都物尽其用变风筝线了。
霍潜对他的操作叹为观止,慢悠悠地收线把兴奋地哇哇乱叫的糯糯牌小风筝往下拉。实在快不了,小风筝一个劲想蹿地更高,气势可与惯爱溜人的哈士奇一较高下。
在这对心不齐的小情侣拉扯间,路千里完成了一个克己守礼的面颊吻。又躬身变出一束少妇最爱的鲜花献殷勤:“我不怨你不等我,我只恨我自己,来得这么晚。”
霍潜出离激动:路千里这个人渣!小笨猫怎么还不肯下来,快来看苟师兄的真面目,他连有夫之妇都能调情!
糯糯迷上了当风筝的感觉:我要飞得更高,被风托着,超爽der。
路千里与少妇依依不舍含情相望的时段,霍潜总算把糯糯扯下来一半。才要叫糯糯看,就见得路千里一下子后退了三步,一秒钟把花塞少妇怀里,秒变正经脸:“这是我帮你进的花,你拿去卖,不用给银子了。”
而后转身,走得决绝无情,仿佛刚才依依惜别的不是他。
霍潜:=皿=
扯风筝的动作凝滞了。
路千里拍拍袖子灰溜溜离开卖花女前任,走得一身正气但仍心有余悸:怎么霍潜的百尾猫也突然下山来玩了?还好我及时闻到他的味道。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和有夫之妇勾勾搭搭?要是看见了可糟,不知心中对我是否有恶感?可会误会我品行不端……
糯糯被霍潜扯着,正好看见他说那句“帮你进的,你拿去卖”,又瞧见他身姿端正一身凛然,半点也没有回头看前任的想法,当即又高看了路千里一眼。
高看情敌的同时对霍潜发射内涵光波:你看看人家对前任多么大度温柔,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他,非得在我面前抹黑苟师兄干嘛?
霍潜少年也不变了风筝也不放了,抓着糯糯,眼中全是战火,直直上去和路千里打招呼:“陆师兄可是要下山,不若去白云酒楼一聚,你我师兄弟小酌两杯。”
流云宗的三师兄,志不在修行,常年住在山下,掌管包括青阳城在内的两座城池的宗门产业。最近白云酒楼新开张,他便在那儿坐镇。手下有一拨同样爱经商的弟子,以及一只心爱的雪貂精。本来是当宠物养,后来雪貂精灵智越发清明,是个可以化形有喜怒哀乐的精怪了,三师兄便动了凡心,想娶了当妻子。
不料被路千里截了胡。小雪貂至今未嫁,犹在等路千里这厮回心转意。
三师兄再三叮嘱霍小师弟:路千里这厮若来了,一定要把他抓来给雪貂精说个清楚明白,断了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