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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诸将闻汉王筑坛拜将，不知将拜何人。曹、樊、周勃、灌婴、靳歙等一班功绩显赫之人，各自以为将为大将，皆自喜之。而郦商、傅宽等后从之将，亦以为军功无数，有望得封。于是各怀侥幸之心，只待拜将之日，荣登三军司命。

至日，汉王斋戒数日，晨至城郊。坛已筑成，依七星之形布局，七位力士，各执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曜色旗，立于各方位，二近侍手捧宝剑、印绶立于坛中。汉王遂引萧何、夏候婴二人登坛四视，但见各军皆至：旌旗招展，绣带飘扬，刀枪林立，甲杖生辉。众文武皆立于坛前，静候拜将。汉王遂令丞相萧何宣诏。萧何整衣捧书，朗声宣道：&ldo;汉王有谕，拜淮阴韩信为武候、汉朝大将军！受命之日，王上亲赐剑印，三军将士，皆听调度。若有违令，皆由大将军自行发落！&rdo;此言方毕，众将皆惊，多有不识者，相互耳语。及韩信出列登坛，受汉王亲绶剑印时，方知乃治粟都尉也，于是三军哗然，都在私语。韩信遂捧剑印于怀，伫于军前，厉声道：&ldo;臣钦承王命，为三军统率。自是日起，总督诸军事物。众将皆应服臣号令，勿有饽逆，违令者斩！&rdo;将士未识韩信机谋，虽勉强听令，心甚不平。韩信亦知，乃令明日教场点兵，演练阵法。汉王虽已拜将，亦是心怀疑虑，暗谓夏候婴道：&ldo;明日寡人当亲来观之！&rdo;夏候婴道：&ldo;如此甚好，正可视其韬略如何。&rdo;

次日，韩信全身披挂，仗剑捧印，先至教场，有关将卒不敢违令，陆续皆至。韩信阅兵已罢，乃亲督演阵，口言指画，布置作战之法：如何行军布阵，如何进退分合，种种法制，动止有方。樊哙、周勃、灌婴等勇武之将，闻也未闻，既得训示，不由暗暗称奇。而曹参、郦商等自以为文武兼备者，明白其中之理，更是相率敬畏，方信韩信确有奇才。至汉王午时来看时，已是军容易改、焕然一新。汉王大悦，乃命三军暂歇，自与韩信议计。

韩信拜礼毕，汉王赐坐，问韩信道：&ldo;丞相数言将军之才，寡人亦翘首以望，不知将军以何教寡人计策？&rdo;韩信遂谢，因问汉王道：&ldo;阻大王向东争夺天下者，岂非项王乎？&rdo;汉王道：&ldo;然也。&rdo;韩信又问道：&ldo;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可否与项王匹敌？&rdo;汉王默然良久方道：&ldo;寡人实不如项王也。&rdo;韩信闻言，离座向汉王拜了三拜，起身道：&ldo;恕臣直言，臣亦以为大王不如也！大王偏居西南，国域虽大，多为穷山僻野，不毛之地，户口不过三十万而已。而项羽拥中原九郡，国盛民丰，更兼海内诸候，多为项王亲信，振臂高呼，无不相应。大王若起无备之军，仓促相并，无异于以卵击石也！&rdo;汉王道：&ldo;正是如此，唯盼将军施伊、望之才，孙、吴之策，以仁义之师，扫暴虐之徒也！&rdo;韩信再拜，道：&ldo;臣曾事于项王，请听臣言项王之为人：项王暗呜叱咤，千人皆废，虽古今名将，无有可出其之右者，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不足与谋大事。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往往泣而分饮食，至人有功当封爵时，却玩印去角，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不足以以臣事之。今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候，却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既背义帝之约，又失地理之利。且其主宰天下而不公，亲近者以封善地，疏远者以迁恶地，已使诸候不平。诸候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此所谓主梁不正，大厦亦覆。项王称兵以来，所过之地，无不残灭，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虽听其令，不过劫于威强耳。故名虽为霸，实已失天下之心，其强易弱也。&rdo;汉王听毕，连连称是，遂问计道：&ldo;以将军之意，寡人当如何行事？&rdo;韩信道：&ldo;今大王诚能反行其道，任用天下勇武，何所不可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以臣愚意，当速合汉川之众，先取关中，再连合齐、赵，遂可与项王抗衡。之所以必定关内，因三秦之王为秦故将，率领秦人子弟数年矣，所杀亡者不可数计，又欺其众降于诸候，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章邯、司马欣、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而项王不顾民声，强立三人为王，为秦民所不爱也。想大王入武关初，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封王关中者。而于诸候之约，大王亦当为关中之主，关中民众咸知之。大王失职位于关中，秦民无不恨项王者。今大王举兵而东，三秦可传缴而定也。&rdo;汉王听后，顿开茅塞，抚韩信背道：&ldo;今闻将军数语，果如丞相、滕公之荐。指日东征，全仗将军之调度，勿负寡人之望。&rdo;韩信道：&ldo;臣受大王知遇，当效犬马之劳，终身不背！&rdo;汉王大喜，即别回宫，叹道：&ldo;寡人早得韩信，何至落泊如此！&rdo;后柴望有诗道：&ldo;殿上传宣内引官，一封历历奏忠肝。八千里路先声至，百万都人夹道观。节度晋公先授钺，淮阴韩信旧登坛。擎天正要中流柱，莫拟人间蜀道难。&rdo;

韩信练兵月余，遂入谒汉王道：&ldo;臣孚王命，演练三军已毕，故来请命，降诏发兵。&rdo;汉王问道：&ldo;寡人等此日久矣，不知大将军如何进军？&rdo;韩信道：&ldo;臣将引兵攻雍地，先夺陈仓，遣一勇将，出白水，拔西县，与臣会于雍县，此任非樊、灌二将不可。雍县若定，再择一良将，独率一军出陇西，伐北地、上邑，与臣会于焉氏，此任则非曹、郦二将不可。如此不出一月，雍地可尽平。臣循序渐进，再图塞、翟，易如反掌。&rdo;汉王道：&ldo;军师张良离汉从韩时，曾暗授寡人一计，着寡人就国途中，一路烧毁栈道，以视无东归之意。项王虽中此计，以为无忧，然栈道残破，如何率众伐雍？&rdo;韩信笑道：&ldo;臣已有计矣，可先使数百老弱修筑栈道，佯装由褒中进兵，章邯闻之，必曾兵蚀谷以防。臣却引军取南山小径，星夜倍道，暗渡陈仓。陈仓关内，臣已使细作伏之，至时接应，四面放火，趁乱攻取陈仓。陈仓得手，敌已无险可依，大王便可引大军由故道而进，一路无妨也。&rdo;汉王大喜道：&ldo;寡人当初举兵于乱世，不顾生死，仗义伐暴，得以当先入关，以义帝之约，当封关中。然项羽背信弃义，左迁西南，实奇耻大辱。今得将军为佐，时已至也。将军肯为前部，寡人自当为后应，共成大事。&rdo;当下准奏，令韩信引军五万，曹参为辅，周勃、樊哙、灌婴、傅宽、靳歙皆为部将，郦生为参谋，选定汉王元年五月甲午之日出兵。因秦亡于十月，故十月为汉王年之第一月，五月为当年第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