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激动的起伏,眸子里迸she出一股子孤注一掷的光芒来,硬生生地道:&ldo;我也只是按命令行事,金士诚是秦鹤笙多年死敌,秦鹤笙知道你姨妈与金士诚的关系,非除她不可,我有什么办法?!&rdo;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抖瑟,眸子里透出无奈的光芒来,说,&ldo;高仲祺,秦鹤笙是怎么知道我姨妈与金士诚有关系的?&rdo;
他竟被她一句话堵在那里,哑口无言,她冷冷一笑,&ldo;我进门就忘了说,恭喜你升迁,从邯平督军府的参谋长到楚州军属参谋长,无异于一步登天,身份自然是非比往昔了!&rdo;她这句话简直是用小刀子剐他的心,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ldo;贺兰……&rdo;她淡笑,&ldo;怎么?我说错了,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绝qg,但现在我懂了,你处心积虑,全盘计划,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步么!&rdo;
她的语气冷漠得仿佛是一把冰凉的锥子,狠狠地往他身上刺,苍凉感一点点地遍布他的全身,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那屋子里一片死寂,窗外种着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树叶间透出散碎的阳光,也在屋子的地板上留下一片细细碎碎的光影。
&ldo;但你千算万算,jg心谋划,却没有算中一点,其实在pào弹炸开的前一刻,我姨妈就已经杀了金士诚,之后她就自杀了,你们这些男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女人若是狠下心来,会是怎样的坚决。&rdo;贺兰慢慢地转过头,看着窗外被日光照耀着的石榴树,那些碧绿的叶子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ldo;秦鹤笙不知道梅太太对于贺兰意味着什么,可是你太清楚了,你明明知道是我姨妈把我养大的,你知道我姨妈对我有多好,高仲祺,你如此歹毒,设计杀我至亲之人却还面不改色,就算是你当时不想杀我,我也不可能原谅你!&rdo;
她决绝的让他心惊!
她说:&ldo;承煜救过我的命,他敬我,爱我,我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人!&rdo;
高仲祺缓缓地抬起眼眸来看她,声音像是从齿fèng间磨出来的,犹如溺水之人寻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糙,他不想放开,因为一放开,就是万劫不复的命运,他把自己降到了最卑微的一个位置,痴痴地望着她,&ldo;贺兰,我求求你,留下来,我们重新开始。&rdo;
她淡淡一笑,&ldo;你别做梦了。&rdo;
心绪凄迷,红泪偷垂贺兰从洋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家里的汽车四面都站着人,都是黑衣礼帽,看到她走下来,便低着头退到一旁去,其中一个向着大门外的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放行,那大铁门豁朗朗地打开了,露出一条平整的柏油大马路。
贺兰低头坐进车内,果然就看到三姨娘俏脸煞白,瑟瑟发抖,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的人,一把攥住贺兰,惊恐地低声道:&ldo;贺兰,吓死我了,这些人是不是龙枭帮的人?你在里面的时候我真担心,等回去一定要告诉大帅,不能饶过他们……&rdo;
贺兰转过头看了三姨娘一眼,目光清冷如新月。
三姨娘只觉得一瞬间都被她那目光看透了,连后背都泛起一股寒浸浸的冷,她脸上还是那样惊恐的表qg,只是僵成了一个很可笑的弧度,再也装不下去了,贺兰目不转睛地看了她片刻,只说道:&ldo;三姨娘,劳驾,让你的司机开车送我回去吧。&rdo;
三姨娘用左手扶了扶别在发髻上的攒花簪子,那簪子闪动着一点点钻石的光芒,冰凉中带点华丽的悲怆,末了,她放开攥住贺兰手臂的手,很大方无畏地一笑,&ldo;那天拜堂的时候,他看你的目光,简直就是要吃人。&rdo;末了又是带点愤恨的一句,&ldo;我就不信我哪一点不如你,我就偏偏不信。&rdo;
贺兰微微一笑,&ldo;如果让父亲知道,你和高仲祺有这样的关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rdo;
三姨娘既然敢如此做,那么也早就想好了这一层,便回道:&ldo;那么如果让大帅知道你和高仲祺的关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我生死不过一个人,你就不管芙儿了吗?&rdo;她说完这些话,贺兰的脸色已经变了,三姨娘却又很亲热地挽着贺兰的胳膊,&ldo;其实也没什么,少奶奶今天就是来陪我看看房子,我们看完了,就回去了,只是这样,大家都落得消停日子过,如何呢?&rdo;
贺兰本就不想参与到这些纷杂的事qg中去,索xg道:&ldo;还问我做什么,你不都安排好了。&rdo;三姨娘喜气洋洋,嫣然一笑,&ldo;少奶奶真是个通qg达理的人,怨不得这样招人喜欢。&rdo;
贺兰默默地把头转向车外,那车道两侧种满了杜鹃,一丛丛的,正结着花苞,再往远处望,就是一整排的花砖磨墙,她转过目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见那三楼的长窗前,立着一个颀长的影子,是他。
她把生命中最单纯热烈的爱都给予了他。
她还记得邯平的茶楼,她总是在茶楼里等他,因为等得时间久了,也会不耐烦起来,便到桌前寻了毛笔写他的名字,高仲祺、高仲祺、高仲祺……不停地写着,一笔一划……慢慢地心里就会快乐起来,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只是看着他的名字,就会qg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她总是等着他,他说什么她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她想他们总是会在一起的,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一切,那时候天真单纯的她,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天,她要用生死的代价把他从自己的心口上狠狠地挖了出去。
而今才知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目chun风百事非,她靠着车窗,那车玻璃上的凉意一点点沁到她的肌肤里去,原来从前那些甜蜜的岁月,此刻想来,就好像是在慢慢地啜饮一碗苦药,苦涩的汁液,直往腔子里流,一路烧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