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是这次比赛的评委。”随时可以给他的小甜心暗箱操作,这话不好当面说,梁如琢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搞一言堂啊。”文羚再次把头埋进梁如琢肩窝,“那你给我安排个第八第九就可以了,不然记者采访我为什么得第一,我说什么。”
“就说你有个好老公吧。”梁如琢低头捉住他的嘴唇亲了亲,“正好现场直播一下我们的婚礼日期。”
文羚愣住,懵懵地笑,让他别再瞎说了,会在朋友圈子里待不下去的。
谁会和从别人床上抢来的脏东西结婚呢,再说他既活不久,也不会生孩子,玩玩就可以了。
也许是梁如琢的玩笑开得太真诚,文羚被他的眼神打动了,从而被抚慰,心灵得到片刻宁静。
他十八岁就被包养了,还没幻想过和小女孩拉小手,也没尝试过跟小男孩亲小嘴,少年期的春心还没开始萌动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直接跳过恋爱走进了坟墓。
结婚……这个词陌生得文羚不认为它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过路的小鸟在窗栅上跳跃,落下的斜日把影子投到了文羚脸上,暖橙色的日光给雪白的床单涂上了温柔的颜色。
梁如琢摸了摸文羚的头发。他说我一直没有结婚,因为不想在这方面被任何人约束,我可以因此后悔,或者过得不好,但是不能让自己一切痛苦都来源于别人而不是自己。
婚姻是两个人精神的结合,首先出于依恋之情,然后才是爱情。
他愿意收起爪牙把柔软的腹部出来供爱人抚摸,甘心被套上驯服的枷锁,智慧的人类把这种枷锁做得十分精巧漂亮,于是驯服这件事变得浪漫起来。
梁如琢把戒指戴在了文羚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好,是在和他做爱时用头发丝量的。
“这是一个约束,证明我归你所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有那么点不一样,请别离开我,我不会伤害你。”
第48章
48午后最是精神倦怠,拔了针之后文羚就睡着了,起初缩成很小的一个,手触到梁如琢的小臂以后就把身体贴了过来,慢慢放松了四肢,亮晶晶的指环戴在无名指上。
梁如琢陪坐在床前,无声地抚摸他右手的指尖,事已至此他再说抱歉也于事无补。
文羚刚戴上戒指时并没有显得特别快乐,而是有些苦恼地捏着它,再三向他确认,你真要和我结婚吗?他耐心答应,并把对戒里的另一枚戴在自己手上,轻轻地勾他冰凉的手心。
文羚会这么不安,都是因为他只戴过大哥的戒指。大哥的戒指意味着占有和圈禁,小孩子都讨厌被管束。
这期间梁如琢的手机一直静音,漏接了两个电话,温媛把待审核的图稿发给他,三江源国家公园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汇聚了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梁如琢负责为景观设计把关,纵然报酬丰厚,同时还会收获行业内名望,但不能否认这是个极为劳心劳力的漫长的差事。
温媛请他回去一趟,他推脱说走不开。
很难说有什么大事比政府作甲方的工程更重要,梁如琢把文羚受伤的右手轻轻放平,在他眼里,哄文羚养伤这件事在日程表上显得更急迫一些。
“你找人帮我送一趟电脑,我家小孩伤得很重,我得陪他。”
“好。你一直关注的项目有新进展了,下个月我让leonard回洛杉矶面谈签合同,不妥当的话我去。”
“不用。我回去。”梁如琢刻意压低声音以免吵醒他,“他的签证得提前……”
梁如琢的话音戛然而止。手机还在通话中,他忽然觉得浑身被冰凝冻了一下。
文羚鼻子里淌出一股粘稠的血,雪白的枕头被血迹泅出了几滴印子。
护士来给他处理时文羚才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梁如琢拿着他的ct结果站在病房外和医生交谈,脸色逐渐铁青,文羚只隐约听到一些复杂的专有名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病情不甚乐观。
梁如琢在医生的诊室里待了很久。等待医生回答时他浑身发冷,曾经有同事因急性白血病去世,一开始也在流鼻血。但要冷静点,以他的资源找到匹配的骨髓并不难,移植成功是可以痊愈的。
得到的结果是病人长期生活在压抑的环境,身上还留有一些陈旧的虐打痕迹,在具有严重抑郁倾向的同时本身的心脏状态不容乐观,诸多原因下身体很容易产生病变,造成永久的损伤。绕了一大圈,医生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这并不比白血病好到哪里去。
“他还有多少时间。”梁如琢靠着椅背,双手交握着搭在膝头。
“积极配合治疗的情况下,十年左右。”基本达不到。因为抑郁病人比普通病人更加难以劝服,放弃求生的概率很高。而且没有特效药是针对这种情况的,病人需要的不仅是药物,还有足够的体贴。
配合治疗的情况下也只有十年了,就算乐观一点,十二年、十五年,最好的年纪挣扎在病痛中医院里,未免太残忍。
梁如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病房,他站在门口,文羚已经穿好了衣服,自己一个人,一只手。
他端着裹缠绷带的右手,过来牵他的手:“我们回家吗。”
梁如琢哑了嗓子。淡笑着把他拢过来,替他把纽扣系到紧贴脖子的最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