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听那人好整以暇得说:“这么个东西。抓他干什么?把他放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点什么来。”
这两个人轻松地商量我的生死。但是我已经憋得要断气了。
我憋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得说:“桃花,在不在,这?”
踩住我的人根本没打算搭理我,他说话慢悠悠的,脚下的力道可是一次重似一次。我被他踩着,渐渐地连呼吸也不能了。
我双手乱抓,想把他掀翻到地上。但是我的手抓住他的腿的时候,已经完全使不上劲了。
终于,这人把脚移开。但是我没高兴了几秒。刚刚喘了口气,就被人一脚踢在后脑勺上,刚要吐出来的那口气又给憋回去了,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然后我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喊我:“程大力,程大力。”
我睁开眼,看见明媚的阳光下一颗老树。老得树皮都要裂掉了。这棵树正在一动一动得和我说话:“程大力,程大力。”
我捂着耳朵:“你找我什么事?”
那棵树根本不回答我。只是一遍遍得重复:“程大力,程大力。”
我扭头想跑,却发现四面八方全是老树。这些树无一例外得重复着:“程大力,程大力。”然后,他们的树皮寸寸脱落,露出里面枯干的枝条来。
我一见这架势,完了完了。这是荒山里边的枯树林啊。
不对不对,我不是早就从荒山逃出来了吗?这里是哪?
我这么一想,马上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千眼井的水井里,这次是真的天亮了。我耳朵边上还回响着那嘶哑的声音:“程大力,程大力,听到了来村委会一下。”
我掏掏耳朵:“程家庄的大喇叭真响,就是有点哑,差点吓死我。”
等我从水井里爬出来,找到我的拐杖,然后,我发现整个千眼井又空了。
昨天晚上那些人呢?我仔细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的手法和当初的小黄毛如出一辙。但是,青龙不是我哥们吗?鼠面人不是关照了不要动我吗?难道从荒山回来,他们就打算卸磨杀驴了?我摇摇脑袋,什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连青龙的生死都不知道,还瞎猜什么小黄毛,有个屁的用。但是,我总隐隐约约觉得。他们死不了。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等我从千眼井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我们村的大喇叭在叫我。
而是铁锤,他正骑着个破三轮,上面放着狗蛋和一个喇叭,俩人正围着千眼井转圈。
他一见了我,从三轮上跳下来。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八成在这。哈哈,村长的奖金我是赚到手了。”
我说:“你怎么不进去找呢?拿个破喇叭喊什么喊?”
铁锤挠挠头:“你嫂子不让进去。说千眼井有传染病……哎,兄弟,昨天那些拦路的人怎么没了?”
我心说,我怎么知道。但是昨晚上的事我不打算告诉铁锤,这哥们虽然憨厚,但是太怕老婆。
为了避免他再问,我跟他说:“村长奖金多少钱?回头分给我一半。”
铁锤脸上笑容马上收敛,一脸苦相:“没多少,就几百。”
旁边狗蛋说:“叔,不行你今晚上再藏一次。明天村长再悬赏,然后我爹把你找出来。咱不就能领两份奖金了吗?”
我拍拍狗蛋的脑袋,又看看铁锤,心里嘀咕:“狗蛋这脑子真快,是铁锤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