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多谢王妃娘娘。&rdo;沈云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恒王妃的举止完全颠覆了她对于皇家宗妇的印象,眼下说&ldo;臣女惶恐&rdo;显得太过疏远不识抬举,可顺杆爬更不妥当。她并无亲近的长辈,对此没有经验,只好回忆于先生课上讲过的话:若一位夫人言辞亲昵,将你当自家小辈对待,除非有不得已不拒绝之理由(例如人品低劣,世仇等),举止当亲近又不失恭敬,像孝敬自家母亲般尽力哄她开心。提及对方的儿女是个不错的主意。&ldo;自臣女进学以来,绮罗郡主对我多有照顾。王妃娘娘盛情,云梳愧不敢当。&rdo;
&ldo;再这般客套,本王妃可不悦了。&rdo;余曼婷眨了眨眼,从黛紫色的腰带上摘下一块玉佩递给她。那玉佩碧中透白,仿佛若隐若现的云雾。&ldo;我身上都是些俗物,沈丫头可别嫌弃。&rdo;
&ldo;怎么会。王妃娘娘随身带的美玉,自是无瑕剔透。&rdo;沈云梳看着玉佩上绵绵不断的云纹和蝙蝠,心下感动。流云百福,美满如意。&ldo;相比之下,臣女的薄礼才入不得眼。&rdo;
余曼婷听她声音温软,透出一副小女儿的柔情,心中多了几分怜惜。&ldo;可不许你这么说。&rdo;
接过用珍珠装点的匣子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套用黄花梨木制成的四季锁。恒王妃顿时眉开眼笑,&ldo;丫头这礼可算送到我心坎儿上了,琦儿知道我就爱这些奇巧的物件。这纹理如同行云流水,更好的是黄花梨够轻。上回汤家也送我了个玉质的孔明连环锁‐‐拿着就沉的慌,更别说拼了。&rdo;
沈云梳心中高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看在阿罗的份上,恒王妃也不应对自己如此亲近才是。传言中她虽开朗不拘于世俗,在小辈面前还是较为稳重的。
正稍稍有些走神,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ldo;没想到云梳比我还会哄母亲开心,看来以后非得常请你过府不可了。&rdo;
她话音刚落,沈云梳已微微红了脸。阿罗的声音并不像寻常闺秀一般清脆娇俏,而是略微低沉,又带着些慵懒的味道。
偷眼一看,只见顾玉琦穿了一件浅紫的梅花纹纱袍,除去几分牡丹的华贵,多了几分丁香的娇柔。外披冰蓝的丝绸罩衣,微微一动仿佛月光流淌。乌发简单地用一根碧玉钗挽起,几缕青丝调皮地垂下,却更添风情。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ldo;怎地,又被我倾城的容颜迷了眼?&rdo;
&ldo;怎么说话呢。&rdo;余曼婷吃惊又好笑,琦儿何时学来如此纨绔子弟的做派了?
沈云梳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之前阿罗也说过类似的话,但这次是在长辈,还是恒王妃的面前。
顾玉琦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ldo;娘,你看小梳子那样子。&rdo;
沈云梳抬头,正好对上余曼婷复杂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王妃不会觉得自己带坏了阿罗吧?
&ldo;我看梳儿这样很好。&rdo;恒王妃语气柔和了下来。
自两年前,琦儿已经很久没在自己面前显露出孩子气的模样了。虽然举止慵懒,外人见了定会觉得她在府中很放松;然而作为母亲,她又怎会看不出呢?
&ldo;府中没有其他女孩儿,琦儿平常独单了些。你若愿意的话,就作她的姐妹吧。&rdo;
&ldo;王妃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rdo;
沈云梳心中温暖又惶恐。恒王妃的亲近和另眼相看,说来比阿罗更莫名奇妙。不过也许有关子女,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王妃娘娘与阿姐面对家人时有五六分相像,作她的女儿一定很幸福。真希望阿姐以后也能活得如此恣意。
余曼婷微微叹了口气,&ldo;好了,你跟着琦儿去院中玩吧,跟我待着总有些不自在。&rdo;
二人领命退下,顾玉琦弯了弯眼。&ldo;云梳想去哪儿逛逛?&rdo;
沈云梳眼睛眨了眨。阿罗此刻的样子,让她想到了那场梦中她持了自己的手,轻描淡抹地画出丹青。
当时梦醒之后记不清楚,眼下却莫名忆起了。画中她们并肩站在一个楼台上向窗外望去,那阁楼很高,只能隐约看见地上的人影。
&ldo;阿罗介意我去你院中小坐吗?&rdo;
&ldo;当然不。&rdo;顾玉琦看着似乎是因为跟自己母亲在一起,神情终于显出几分活泼的沈云梳笑着拉起了她的手‐‐仍然是那么细嫩柔软。带着几分好奇地比了一下,云梳的手指竟然比自己的短上了一截,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眼前人又红了脸的样子,感叹地说道:&ldo;云梳脸皮果真太薄了些。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