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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宸妃猛然笑出了声,语声尖锐:“少给本宫来这套圣母模样!叫人恶心,曹细如,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后宫诸人我最见不得你这般的,我白握瑜坏,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我坏的光明磊落,我对表哥从来推心置腹,我做了什么从来不惧他知晓,我要什么他也再清楚不过。

夫骥骜之气,鸿鹄之志,匹夫尚知登高攀顶,凌云御风,况吾一巾帼乎?

吾绝世之聪颖,安能为燕雀?

没错啊,我就是想做皇后,想母仪天下,想和表哥站在一起,只有我才堪配与他俯瞰锦绣河山!只有我才是那金梧玉树上的凤凰!你呢,菩萨脸,獠牙心,肚子里全是致命招,你不作恶,却比作恶阴险百倍,一出手就能叫人终身不痛快,小人行径!当表哥不了解你的为人,他不过念着结发之义,怜悯你罢了。

你活的如同个乞者,成日伏低做小,作尽奴态,有一国之母的德范吗?我和表哥心心相印,我们是一样的人,声气相投,心意一致,我们才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明君圣后!你有什么资格忝居后位,我若是你,早脱下凤冠让贤了!”

曹皇后泪水疯涌,咬的牙根发麻,十指剧颤。

“姑父当年就动摇了,连他都说,我才是人中之凤,今时不同往日,你曹家的威望早已是明日黄花,哼,看表哥对你的那点子施舍能用到几时!”

说罢,拂袖转头。

皇后望着那个身影出了殿门,一抹绿影消失在廊檐下。

韩嬷嬷和宫人进来发现皇后满脸泪痕,身形站的僵直,久久丝纹不动,韩嬷嬷如何劝,也不肯松懈。

韩嬷嬷视皇后如亲女,见这样子,心疼的像刀剜:“老天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是个头儿是个头儿

皇后模糊地想着这几个字。

到了晚间,仍郁结五内,她本就是温吞柔缓的性子,待人宽和,处事如水,却被这般羞辱,想起入宫以来的种种,不免愈发钻了罅隙。

沐浴出来换上寝衣到两个配殿看望女儿,安和已睡了,乳娘晃着小摇床唱摇篮歌儿,安庆在和宫女们嬉闹,被她大训了一顿,直骂没个嫡公主的典范,若是男儿身,还容这般放肆。

安庆委屈的扑进卧榻大哭起来,咬牙切齿地攥着被角,好似恨极了母亲。

皇后训完也后悔了,又拉不下面子哄慰女儿,吩咐了保姆几句,便回了寝殿,坐在镜前垂泪,韩嬷嬷握着鸾篦梳发,另一个嬷嬷来禀:“娘娘,陛下去了含章殿。”

韩嬷嬷哀叹不已:“陛下这是告诉阖宫众人,最看中的还是宸妃,这统摄六宫的权柄,宸妃是握的牢靠了。”

皇后没说话,望着昏黄镜面映出的自己,默了片刻道:“大选的事定了吧?”

韩嬷嬷道:“太后已将谕旨下达了礼部,日子定在明年花朝节后,令各部官员递呈淑媛的名帖,举荐品貌兼优者,这还不挤破了脑袋,宫里要多了牛毛一般的新人了。”

皇后道:“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大选,难免要隆重些。”

韩嬷嬷不解地看着她,转念一想,忽而明白了:“娘娘是想,多来些新人,分了宸妃的宠,她自顾不暇,自然分不出精力对付您。”

皇后没答,起身坐到床榻边,低眸婆娑手指,眉心挂着思虑,韩嬷嬷不知她在想什么,又不好问,她知道这孩子自小性子温和,实则是个心极重的。好一阵过去,纱灯里的鲸蜡燃去了一截,忽然出声问:“奶娘,你说,人心到底有多深?为什么我用了近十年,也无法将一个人彻底看透。”

韩嬷嬷满头雾水,琢磨了十个来回才明白:“您说的是陛下?”

皇后又默了半刻,才道:“你知道他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吗?绝对猜不到,不是吟诗作赋,也不是琴棋书画,至于击鞠射猎,那也不是最喜爱的。”

还是在东宫的时候,正是大年节的清早,宫里散了守岁的筵席,她想着殿下吃多了酒,便去书房送醒酒汤,到了那儿却见外殿无一人值守,以为他醉了,便不敢让人通传,想着他盖好了被子没,醉了酒最怕着风寒。

进了内殿,榻上却不见人,四下竟也无一人值守,她便觉着不对,到处去找,忽然在偏殿一个角落,看到滴殿下坐在一个案桌前,做雕刻,拿着一个玉石,握刀雕着一只小兔子,桌角放着一个旧了的木箱子,装着很多很多,都是小禽小兽,有木头的,泥雕的、雨花石的,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见到人,便立刻收起来了。

后来,再不曾见过。

韩嬷嬷有些不可置信,陛下威严无限,虽是谦谦君子,却叫后宫诸人无一不敬畏的,怎会喜欢小孩子玩意儿?

皇后道:“他将真实的自己藏得很深很深,只怕连他自己都忘了,本心本性鸿蒙之初的样子,太后将他雕琢锤炼的太狠了,太像一个皇帝。”

闭目沉思一会儿,又道:“你知道白握瑜为什么封了个宸妃,位同副后,却不是贵妃。”

这个韩嬷嬷知道,宫里人人都懂的。“陛下太子时被先帝的金贵妃屡次迫害,深为厌恶,便不再立贵妃,宸妃取而代之啊,皇极紫宸,宸字,最是尊贵。”

皇后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那为何不将贵妃这个封号废了?人人都想错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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