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你也是?”她的脸转了转,从面朝阳光改为面朝他,“什么意思。”
“倒也没什么。”男人喝了口咖啡,唇角是苦涩的笑,旋即把话题转开,“挺好,这真苦,和我的命一样苦。”
“……”
他给周念开了并不那么好笑的玩笑,周念也没笑出来,但也没有接着往下追问。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她要是继续问,气氛会变得格外沉重。
这样一个清晨的长度,让周念想到很多和鹤遂的过去——她总爱在周末的清晨去找他画画,他会任劳任怨地给她搬桌子,让她摆画具,还会给她削铅笔,更多时候——他是躺在旁边的藤椅上,随意扯过一张她的画纸盖在脸上佯装睡觉。
当时的甜蜜,笑容,温馨,酸涩,放在现在回想已经是很遥远的种种。
……
谁都回不去。
-
当天夜里,周念被渴醒。
挂壁电视上播放着某档高收视的国民户外综艺,音量开得小,但还是能听清嘉宾们做游戏的嬉闹声。
鹤遂不看综艺,应该只是随手调的,睡前又忘记关掉。
她下意识想到让鹤遂帮她倒一杯水时,听见电视声伴随着人的说话声。
说话声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
如果没有电视声,周念就能轻松听清楚内容,但有电视声的干扰下,她只能分辨出是鹤遂在卫生间里说话。
周念掀开被子下床,轻脚走向洗手间。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逐渐能听得更清楚——像是一个人在说话,又像是两个人在说话。
仔细一听还是一个人,因为只有鹤遂一个人的声音。
可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语速,还有语调。
周念停在门口,终于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起先是一个十分冷漠自傲的声音,语调放得很低: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毁了这一切吗?你他妈知道我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吗?”
随后是一个慵懒疏离的声音:“我不关心。”
周念一下分辨出,这是近段时间里鹤遂平日的声音,而刚刚那个不是,那个更像是……像是在京佛精神病院时期的鹤遂。
她立马想到一个名字,沈拂南。
难道现在是鹤遂在和沈拂南进行对话吗?
那个冷漠自傲的嗓音继续说:“我拿了戛纳影帝,又拿了奥斯卡影帝,你现在要因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姑娘毁了我的这一切成就,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我要你立马去找鹤广,买下那段视频,不准他卖给任何狗仔。”
“沈拂南。”男人平静至极地淡淡开口,“那我也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你妈的鹤遂!”
咆哮声骤然响起,沈拂南震怒,“你他妈活该就只是一条疯狗,天生的贱命,不要钱不要名要爱情,多可笑?”
“……”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