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人尽量撑着,身上却一阵阵的疼,先前不觉得,此刻才反应了出来,嘴角更是火辣辣的。季淑伸手按了按,只觉得火热一片,但一想到上官青或许比这个更惨千百倍,便只得熄了心头怒火。不料从中午头一直等了一个时辰,季淑正昏昏欲睡地,春晓从外头回来,道:&ldo;奶奶,不用等了,听闻宫里头来人,让相爷尽快进宫议事,相爷方才已经走了。&rdo;季淑一怔,心底一片惘然,失望说道:&ldo;啊,这就走了……&rdo;春晓跟夏知对视一眼,都有些难过,说道:&ldo;奶奶不如歇息会儿罢。&rdo;季淑苦苦一笑,说道:&ldo;嗯,也好。&rdo;正翻身要上床,却忽地听外头脚步声响,季淑抬头,还以为是花醒言去而复返,却不料见上官直面色煞白地走了进来。季淑见他来到,便不言语。上官直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个丫鬟,说道:&ldo;出去。&rdo;季淑不言语,春晓夏知便慢慢退了出去,上官直说道:&ldo;花季淑,你同我实话实说,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rdo;季淑说道:&ldo;什么怎么回事,难道老爷没有跟你说清楚,还要让你跑到这里来问我?&rdo;上官直说道:&ldo;老爷说的是一回事,如今我想听你亲口说说。&rdo;季淑说道:&ldo;对不住,我不想再提,你当这是什么光荣事迹,需要到处喧嚷的吗?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给我滚出去,我要歇息!&rdo;上官直说道:&ldo;花季淑!&rdo;上前一步,伸手将她胸口一拦,季淑低头一看,抬头望着上官直,说道:&ldo;怎么,你想干什么?&rdo;上官直眼睛通红,可见来之前是流过泪的,盯着季淑说道:&ldo;无澜将要死了,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何会被爹爹打成这样。&rdo;季淑冷冷一笑,说道:&ldo;死?那也是他自做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rdo;上官直说道:&ldo;你给我住口!&rdo;他手臂一伸,仿佛要给季淑一个耳光,季淑却并不躲闪,昂头说道:&ldo;你想干什么?打我?替他报仇?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弟弟对我做了什么事!他有如此下场是他活该,你跑来这里找我出气?&rdo;上官直看着她脸上的青紫,以及那伤了的樱唇,一时动不了。季淑咬了咬牙,继续说道:&ldo;上官直,你可真够直的,你弟弟要死了,你就当我是杀死他的凶手了?你怎么不用脑子好好地想想,究竟是谁害死的上官青,他品行不端,你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有不轨之心并且也付诸行动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但凡是个称职的兄长,就该好生的约束他,或打或骂,或捆或绑,手段狠一点态度严厉一些,不用这么暧昧不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总之让他日后再不敢打我的主意,可是你不曾,你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庇护他,你为了上官府的清誉不肯声张,却不料更是纵容了他,从而惹下了今日的祸端,你以为我害了他,打了我你就能心安理得了?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打的该是我还是你自己!&rdo;上官直的手掌握成拳,说道:&ldo;我……我已经好生教过他了,不许他再……不可能、不可能!&rdo;季淑说道:&ldo;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有时候解决一件事最好的方法不是遮掩,而是揭起!腐烂的肉若不下狠手剜掉,烂的就不仅仅是一块肉了,这个道理你以前不明白,现在知道也太迟了!&rdo;上官直垂手,眼中的泪扑簌簌地掉下来,说道:&ldo;他是我的亲弟弟,你叫我怎么做,如父亲那样,打得他双腿尽断,此刻一口气吊上不下,就算侥幸保住性命,此后也只能做个残疾之人?&rdo;季淑说道:&ldo;你下不了手,心怀侥幸他日后会无事,可惜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侥幸之事,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果你想自己觉得好受点,那么就想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是他的命吧!&rdo;半晌,上官直失魂落魄,踉跄离去。季淑这才轻轻地出了口气,身子歪在床上,想要好好地歇一会儿,夏知春晓两个见她睡着,便也到了外间去。季淑朦朦胧胧地不知睡了多久,梦见些零零乱乱的少年景象,正一梦沉酣,隐约却听到外头轰隆隆的响声,闷闷地从远及近,又有飒飒声响,是风吹窗扇,片刻,便又响起劈里啪啦之声。外间小丫鬟们嚷着说道:&ldo;下雨了下雨了……&rdo;又有人说道:&ldo;你们别乱跑乱叫的,留神吵了奶奶。&rdo;脑袋顿时清明,重新又回到现实。季淑轻轻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隐约觉得身上冷,却因浑身酸痛,又因做了那个梦,便心灰意懒地不愿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