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蔷薇不说话了。她闭着眼睛歪在沙发上,呼吸已经变得有些粗重了。叶司见她睡沉了也不就再打扰她,把风衣往她身上一披,又替她把罩在脸上的几根发丝拨开。然后他再次摸了摸下半身那个地方,失笑道:“回头得去检查检查,诊疗费得你出。”
说完这话他就起身,准备打电话来找人善后。结果刚起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周蔷薇大着舌头喊道:“你,你想得美!我才不会……不会一辈子陪着你,你做梦!”
叶司回头,他现在有些不确定周蔷薇是真醉还是假醉了。看她的样子像是醉得厉害了,刚刚经理也说了,她一个人喝了十来杯啤酒了。以她的酒量早就应该醉得不省人事了。可听她说话的语气又觉得她根本没醉,思路清晰逻辑严密,一点答非所问的迹象都没有。
叶司于是又走回到沙发边,低头问道:“为什么,陪着我不好吗?”
“好个屁!叶司……叶司你就是个混蛋!臭流氓!渣男!贱人!王八蛋!狗东西!禽兽!畜生……”
“行了,省点力气吧。”叶司立马蹲下身捂住她的嘴,以防她骂出更多难听的话来。
由着她她还没完没了了,以为这是在开辨认会看谁口才好吗?虽然知道周蔷薇内心对自己肯定有极大的怨气,但叶司也没料到她竟这么恨自己,恨到要把全世界最难听的话都加诸在他身上。
叶司无奈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我这么做全是为你好,想活命就得忍一忍。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去医院停尸间认领你的尸体。你跟紫薇都是我最亲的人,谁都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错,知道吗?”
周蔷薇没有回答他,而是不舒服地扭动起身体来。因为她的嘴和鼻子都让叶司堵上了,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用去医院,直接在这里就可以变成一具充满酒气的尸体了。
叶司说的那些话她似乎听到了,可又好像没听清楚。反正那天晚上她整个脑袋晕晕的,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就连跟叶司对的那几句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抬脚踢了一下,似乎是踢中了某人的重要部位。因为那记隐忍而痛苦的闷哼声一直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播着,就像有人在她脑子里按了个复读机,循环往复在她的睡梦中出现。
她这一睡就睡了个彻底,一直睡到第二天黄昏时才醒。醒来的时候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时间,然后忍着剧烈的头痛思考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今天不去上班,可以吗?
然后她想到今天是周末,不由大大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睡在弟弟的房间里,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路灯透过窗帘酒进来了一小片灯光,把屋子照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翻身下床,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发现爸妈和弟弟正在吃晚饭。大家看见她不由都乐了,妈妈赶紧招呼她进卫生间洗漱,弟弟则起身去厨房给她盛饭。等周蔷薇收拾停顿像游魂似的飘到桌边时,爸爸就负责讲开场白:“女孩子家干嘛喝这么多酒,万一让人占便宜多不好。”
妈妈接嘴道:“就是,你下了班就赶紧回家来。酒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家里的饭菜香。”
弟弟又继续道:“姐姐,你要是下班想跟朋友玩玩也没什么,但不要喝酒啊。你们女生不是最喜欢逛街嘛,你就去商场啊,喝点咖啡吃份牛排什么的,可比喝酒舒服多啦。”
周蔷薇原本就头痛得不行,这下子就更痛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看看满桌不错的菜色,颓废地摇摇头:“我没胃口,不想吃,我回屋去了。”
“你先别走,回来坐下。”周妈妈赶紧拉住她,“吃不下也得吃一点。你要不想吃饭我给你煮粥去。”
“不用了,我就吃点饭好了。”
弟弟赶紧给她盛碗汤:“姐,你喝点汤,胃口会好一点。”
周蔷薇看看那碗颜色清淡香气袭人的鸡汤,有点反胃地摇摇头。
周妈妈夹了筷子菜放她碗里:“你都多久没吃东西啦,不觉得饿吗?送你回来的小裴说你是空腹在酒吧喝的酒,这么算起来你都一天一夜多没吃饭啦。听话,赶紧把汤喝了把饭吃掉。”
“哦。”周蔷薇木然地拿起调羹,刚舀了一勺子汤在嘴边吹了两口,整个人就回过味儿来了,“妈,你刚才说,谁送我回来的?”
“小裴啊。”
“哪个小裴?”
周爸爸在旁边搭腔:“他说他叫裴礼,跟你是同事。还说你们以前在澳洲的时候是同学,是不是?”
怎么会是他?周蔷薇完全愣住了,连爸爸问的话都没顾得上回答。她站起身来冲回了房间,找到自己的手机后就想给叶司打电话。
她昨晚明明记得自己是跟叶司在一起啊,怎么会是裴礼送她回家的呢?最近她身边的事儿是越来越透着古怪了,怎么总让她有一种鬼打墙的感觉呢。裴礼、叶司,尤其是这两个人,一个热情得不像话,一个又冷漠地让人想踹他。好像自打裴礼出现后,这两个人就通通变了性子,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周蔷薇拿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走着,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个清楚。叶司这个人嘴巴毒得很,万一她打过去对方拿难听的话讽刺她怎么办?万一人家以为她是余情未了想要借故再跟他有所发展怎么办?
周蔷薇脸皮虽不算特别薄,基本的自尊心还是有的。所以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拨通叶司的电话,转而给裴礼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