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醒转,睁眼便是即将消失的商凝,他惨淡一笑:“我们输了吗?”
“对的,实则五百年前就是我们输了。”
死亡就是终结,意图将国人从对神盲目供奉中解救出来的商凝苏御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刻起,就宣告着他们失败。
即便苏御替她一命,即便商凝逆天而行救回苏御,即便后来的苏御杀了那个明知一切却依旧隐瞒的国主又如何,通天塔依旧在,当年的秘密只有从商凝刻在石壁上的画还能等有缘者知晓一二,天下人对于巫咸国的认知,还是那个神的使者。
大片雪花落在苏御身上,红色的雪融化如同鲜血一般,更衬得苏御面色苍白,命不久矣,他目不转睛看着商凝:“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救我。”
“因为……”商凝飘到苏御面前:“因为我要与你永坠地狱,不得翻身。”
杀了这么多人,阴阳簿上满是血债,足够将苏御打入十八层地狱,而共犯的商凝亦不能逃脱。
这话乍听之下仿佛是诅咒,但苏御闻言却笑了:“真好,你会陪着我。”
十八层地狱因有人陪伴而无憾,九重天堂孤身一人又怎比地狱。
苏御的眼神开始涣散,他要死了,他伸手拉住商凝的衣袖,手中明明空空如也却依旧很开心:“天要亮了,这次天亮我就不会再见到你,我们不能再结婚了。”
“五百年,我们每一日都是大婚。”
“每一日你都会死。”
“这次我们一起死。”
即使前路未知,有一人相伴,便能平静面对死亡。夏之日,冬之夜,再不用独自相思,相会黄泉,亦无须百年。
说完这句话商凝身体渐渐消失,化作斑斑光点笼罩苏御四周。苏御手缓缓落下,声音干涩:“商凝,其实第一面我便喜欢你。”
祭祀之日一瞥惊鸿,自此一往情深,多么美好,却无人应答。苏御自顾自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过去的苏御,对不起,这次,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明明只剩一口气,明明刚才还平静面对死亡,但他却在最后一刻用力爆裂灵核,以此震散魂魄。若是活人,还可等待魂魄归位,但他这般,只剩魂飞魄散一个结果。
魂散意味着归于天地,不入轮回,六界之内再无苏御此人。黄泉路漫漫,商凝要自己走。
一切喧嚣最终都会归于平静,多日的寻觅却落得如此结果,大家只剩叹息。感慨过后还有自己路要走。
忽然看见瑾渊手中多了把剑,还有些眼熟,连城好奇本想问问从何而来,可脑袋一阵剧痛,随后便人事不知。
好转
“巫咸国剧情完结,攻略对象好感度……上涨……八十……请……宿主……”
在这么一段支支吾吾模糊不清的系统音里连城苏醒过来,脑子还不大清楚,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她下意识想坐起来肩膀却一阵钝痛疼的她跌躺回床上。
已经不是通天塔边,她不知何时被移入这精致的屋子内,连城眼睛飘来飘去,从天花板飘到窗台,香炉,梳妆台,最后飘回她面前那个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身上。
是瑾渊,正是因为瑾渊连城却更无法放心,这什么情况,他怎么在这,在这想干嘛,困了还睡我房间,讹我不成?
连城下意识往床里面躲,头皮却一阵发麻,回头一看才发现瑾渊手中正拽着她一缕头发,她正想从瑾渊手中不动神色拽回头发,蒙上被子继续睡大觉,可她高估自己,刚凑到瑾渊面前就对上他黑幽幽的眼睛,四目相对,无比尴尬。
“呵呵。”连城干笑两声,从瑾渊手里拽回自己头发,躺床上拿被子蒙头装睡,动作干净利落,要是瑾渊没发现就能证明他是瞎子。
感觉瑾渊在他背后看了一会,最后伸出手摸她的肩膀,不轻不准推了一下连城立马疼的要蹦起来,怎么都装不下去,坐起来求饶:“魔君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睡糊涂了,没注意,罪请魔君恕罪。”
瑾渊不疾不徐开口:“你之前不是很大胆,直呼我名,怎么受次伤把你胆子也给伤着了,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疼。”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连城老老实实回答。
“过来。”瑾渊向她招手:“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换药。”
“这这这这就大可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魔君清誉为重,您以后可是还要娶黄花闺女的。”
口不择言,连城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反正不能让瑾渊脱了她的衣服就是,都八十的好感度了,也不用走到出卖色相那一步。
可瑾渊还就和他犟上了,非要扯她的衣襟,连城死命护住,两人一拉一拽把床头花瓶都撞到地上,连有人闯进来都没察觉。
门口传来咳嗽声,连城抬头看见门口进退不得的凌瑜时,恨不得有条地缝能够钻进去。
瑾渊动作一怔,连城拽到被子里将自己裹个严严实实,心里默念: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一定是受伤太严重,有了失魂之症。
可惜老天爷这次没如他所愿,凌瑜结结巴巴道:“我是,听见师妹屋内有动静,怕有危险才……实在抱歉。”
瑾渊倒是淡定:“她有我看着,无需你操心,出去。”
明明是好心却不知道自己是办了坏事还是破坏别人好事的凌瑜:“……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