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之后,更是一点儿光亮也无,走廊上破旧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地传进?宿舍里。
小时候的沈醉怕黑又怕鬼,每当夜里就缩进?被窝里,把自己蜷成一团,借此来给自己增加安全感。
大概是因为太孤单了,沈醉竟然幻想出了一个朋友,每当他感到害怕的时候,那个朋友就会出现。
他会用温柔的声音叫他醉醉,会投喂他好吃的食物,会在冬天替他暖床,会给他讲睡前故事,还会耐心地给他讲解上课时没听懂的知识。
他告诉沈醉,他的名字叫做渊,还未学到这个字的小沈醉很好奇:“渊是什么意思?”
渊有一张沈醉看不清面目的脸,但声音却始终带着笑意:“我们的头顶是无限高的苍穹,我们的脚下则是无限深的深渊,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诞生于深渊,所以我叫渊。”
这段话对于年幼的沈醉来说太深奥了,他摇摇头:“我听不明白。”
渊也并不强迫他明白,他只是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沈醉也很想快快长大:“等我长大了,就能回家了,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其实他的父母早已另外组建了家庭,沈醉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碍事的存在。
渊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只是说:“还想听睡前故事吗?”
在渊的陪伴下,沈醉竟然也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
奇迹般地,他一个人竟然也平安地长大了,沈醉并不知道,渊暗中帮他拔除了多少危险。
包括那个居心不良的实习老师,那些校外的小混混,以及和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上高一之后,沈醉做了人生的第一个春梦,他看不清梦里的另一个人是谁,但却清楚地听见自己管那个人叫作“渊”。
沈醉又羞赧又喜悦,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喜欢上渊了,虽然他连渊的真实面目都没见过,甚至连他是否是真实存在的都不确定。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避开渊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情书,想要向他告白,但他的告白还没说出口,渊却先向他告别了:“醉醉,我必须得走了。”
沈醉攥着口袋里的情书,抿了抿唇:“走?去哪儿?”
渊依旧是面目模糊的样子,“未来。”
沈醉伸出手想抓住他,但却什么也没碰到,只抓到一堆空气。
心里难言的酸涩熏红了眼眶,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他带着哭腔问:“你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