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不想成为什么英雄。&rdo;我又说了一遍。
老人弯腰朝我凑过来。他抬起头望过来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某种戏谑的光芒。&ldo;孩子,你的头发是在哪儿剪的?&rdo;
&ldo;什么?&rdo;
他又舔了舔嘴唇。&ldo;你听到了我的问话。你的头发很长,但不乱。是在哪儿剪的?&rdo;
我叹了口气,说道:&ldo;有时候,如果我在沼泽地待太久,我会自己剪。但如果在浪漫港,我会去鞑图路上的一家小店。&rdo;
&ldo;啊……&rdo;塞利纳斯说,靠回到高背椅子上,&ldo;我知道鞑图路,在黑夜区,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小巷子。那儿的自由市场以前会卖些装在镀金笼子里的雪貂。那儿是有些理发店,但是最好的一家属于一个叫伍帕拉尼的老头。他有六个儿子,每一个儿子成年时,他就会在店里加上一把椅子。&rdo;那垂老的眼睛抬了起来,注视着我,我再一次被那人格的力量震住了。&ldo;那是在一个世纪前。&rdo;他说。
&ldo;我就是在伍老爹的店里剪的,&rdo;我说,&ldo;现在,店已经属于他的曾孙卡拉卡瓦了。不过那里依旧只有六把椅子。&rdo;
&ldo;对,&rdo;诗人说,自顾自地点着头,&ldo;在你挚爱的海伯利安上,还没发生太大的变化,是不是,劳尔?安迪密恩?&rdo;
&ldo;这就是你的观点?&rdo;
&ldo;我的观点?&rdo;他反问道,摊开双手,似乎表示他并没藏着比他的观点更险恶的东西,&ldo;我并没表达什么观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的孩子。琢磨那些世界历史名人的事情是我的一项消遣,尤其是想到未来神话中的英雄会花钱去理发。顺便说一下,几个世纪前我就想到这个点子了……神话这点事和生活这点事之间的奇怪断链。你知道&lso;鞑图&rso;是什么意思吗?&rdo;
他突然改变话题,对此我只能眨眨眼。&ldo;不知道。&rdo;
&ldo;那是从直布罗陀吹来的风,带着美妙的芬芳。兴建浪漫港的某些艺术家和诗人肯定觉得,沼泽地中矗立的那些山上遍布的茶马和堰木林闻上去很舒服。你知道直布罗陀吗,孩子?&rdo;
&ldo;不知道。&rdo;
&ldo;那是地球上的一块大石头,&rdo;老诗人粗声粗气道,他再次露出一口牙齿,&ldo;注意,我没有说旧地。&rdo;
我已经注意到了。
&ldo;地球就是地球。在它消失前我就生活在那儿,所以我知道。&rdo;
我对他的想法依旧不明就里。
&ldo;我想叫你找到它。&rdo;诗人说。那目光炯炯有神。
&ldo;找到……它?&rdo;我重复道,&ldo;旧地?我以为你是要我和那个女孩……伊妮娅……一起旅行呢。&rdo;
那瘦骨嶙峋的手扬了扬,叫我住口。&ldo;劳尔?安迪密恩,你陪她一起走,然后找到地球。&rdo;
我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旧地已经在三八年的天大之误中,被一颗掉进它肚子里的黑洞给吞噬了。但当时,这个古老的怪物已经逃出了分崩离析的星球。要驳斥他的错觉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诗篇》中提到过一些情节,说内战中的技术内核偷走了旧地‐‐把它拐到了武仙座星团,又或者是麦哲伦星云中,《诗篇》中的记载前后矛盾‐‐但那些全都是幻梦。麦哲伦星云是一个单独的星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离银河超过十六万光年远……任何飞船,不管是圣神还是霸主的,都还没有飞出我们银河的一条旋臂的狭小范围。即便拥有霍金驱动这个异于爱因斯坦事实的装置,远赴庞大的麦哲伦星云的旅途,也会花上几个世纪的舰上时间,产生好几万年的时间债。就连享受星际间黑暗之地的驱逐者,也不会开展这样的旅行。
此外,星球不可能被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