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人闻言也是附和,杨大夫闻言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正要递出去,却是听见一个男子慌慌张张的叫道,&ldo;老爷,不好了,有个人摔断了腿……&rdo;
杨大夫不悦的道,&ldo;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平儿不是在么?&rdo;
那男子被呵斥的有些怯懦,诺诺道,&ldo;那人……那人说是京城方家的人,如今被人抬到门口了,说是要见郑大夫和两位王大夫……&rdo;
方家三位大夫闻言脸色一变,来不及向主人家道歉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跑去,杨大夫稍一沉吟,他是主人,既然到了门口,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便道,&ldo;咱们且去瞧瞧,平儿,你带着你侄女儿和几位叔伯进去坐坐。&rdo;
说着又向众人拱手,边上有人道,&ldo;杨大夫,咱们不妨一道去吧。&rdo;
中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是一定的,程水若眼珠子一转,便知道那人多半是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位,急吼吼的冲过来,莫非是方家出了什么事儿?
对方家人,程水若是记得方白苏的情分的,方白芨虽然做人诡异了点儿,其实对她也还不错,寻思着自己只躲在人后应该不会惹上什么事儿,索性也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一身布衣的男子躺在一张门板上,下肢鲜血淋漓,扭曲成一个常人无法办到的角度,腿是断了。
那人脸上身上尽是灰尘,身上的擦伤也不少,脸色呈灰白色,像是失血过多,即便疼的脸有些扭曲,依旧强睁着眼,拉着郑大夫的衣领,郑大夫将头凑到他嘴边,脸色随着那人的嘴巴越发的阴沉。
两位王大夫一脸焦急的望着两人,这边杨大夫见状便吩咐家人赶紧去取需要的东西过来。
好容易说完,那人的脸上身上已是湿漉漉的,见那人伤的极重,杨大夫连忙道,&ldo;放在这门口却是不太合适,若是不嫌弃,先将病人抬进府中吧!&rdo;
这建议无论对谁来说都不会拒绝的,没想到郑大夫却是朝杨大夫拱拱手道,&ldo;杨大夫的好意在下等人心领了,只是我等还有事要办,不敢多做叨扰。今日的事日后有机会再向诸位解释,我等几人先行告辞,抱歉了,杨大夫,程姑娘。&rdo;
两位王大夫虽然有些诧异,问道,&ldo;郑大夫,发生了什么事?&rdo;无人回答,却是瞧见郑大夫脸色沉重,只唤来人手帮忙将人抬走,却是什么也不肯开口。
见一群人匆匆而去,旁边有人道,&ldo;这郑大夫他们也是,有什么要紧事也该先将伤治一治啊!就这么把人抬走,你瞧这血流的,也不知道到了地头还有命不!&rdo;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那杨大夫若有所思的瞧着远去的一行人,招呼着众人先进府再说话。
在客厅里落座,本来欢喜的气氛去了不少,人人都在揣测方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程水若也不例外,这边杨大夫见众人都有些不在焉,笑着道,&ldo;今日请水若过来,没想到却是收了个干孙女儿,倒是美事一桩。
老夫方才还没给你见面礼,这会儿有这般多的叔伯作见证,便将这些个小玩意儿给你玩,如今你初来豫州府,许多事情还没妥当,差什么东西需要帮忙便来寻我,千万莫要客气。&ldo;说着便有下人捧了个精致的红木盒子出来,程水若连忙起身笑吟吟的谢过了,接过来寻思着不管好坏自己都是看不出来,在别人面前打开礼物也是不礼貌的事情,何况,比起礼物她最看重的是杨家的这点儿关系,因此顺手递给了小环。
对于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程水若依旧吃不准,因此虽然觉得有些无聊,也只是听着众人说些笑话,聊聊天气,瞧着杨老爷子也是一脸的闲情逸致,却是有人耐不住了。
&ldo;程姑娘!&rdo;这是一脸干瘪的老头子,虽然瘦却是精神奕奕,据说已有六十来岁,瞧着跟四十出头似的,谈了半天天气眼瞧着要吃饭了,终于开口道,&ldo;听说你治好了宁家小姐的病?&rdo;
不待程水若开口,杨老爷子身边站着的儿子便笑道,&ldo;我这侄女儿可真能耐,竟然让宁家送了牌匾。&rdo;
杨老爷子便呵呵笑了两声,&ldo;是呀,说来还是咱们杨家沾了我这干孙女儿的光。&rdo;
那干瘦老头子闻言唯有干瞪眼,程水若见状则是装作用手绢擦嘴的模样瞥了杨老爷子一眼,杨家两人皆是淡淡地笑着。
程水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身上有让人觊觎的东西,这是好事,若是什么金银财宝也许会给她找来杀生之祸,唯有这知识是别人抢不走的,这些人即便想要,也要考虑到这些病虽然阴暗却并非常见,要靠这个发家致富是不可能的,再讲究一番斯文人的面子,倒是不会像强盗。
她如今不想靠着这个赚钱,就寻思着靠这些东西扬名立万了,顺便坑蒙拐骗点儿别人的东西回来。
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ldo;这病我是出了一份力,说是我治好的却是不尽然,还有位王府请来的大夫一直照看着,若非那位大夫,切脉什么的我是不懂的。&rdo;
众人闻言点头,只道是程水若谦虚,不过程水若的话却是引起了他们另一个一直挂在心底的疑问,&ldo;我听方家几位大夫说,程姑娘并不懂太多医理,就说程姑娘为何从来不切脉。既然如此,姑娘是如何判断病情的?&rdo;
说到这个,程水若唯有摸摸鼻子,她只有一个诀窍‐‐蒙!大多的病她没办法治,却是在信息爆炸的大时代听说过的,约莫也知道会是什么症状。
嘴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笑笑道,&ldo;望闻问切,小女子年幼时候经历颇为坎坷,父亲是乡间的一位赤脚大夫,虽不曾从师,见得多了,所以知晓一些,让诸位见笑了。&rdo;
&ldo;原来令尊竟然治好了这般多的疑难杂症!为何会名声不显?怎能用赤脚大夫称之,此乃神医呀!&rdo;有人惊呼道。
众人也是有些诧异,程水若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笑笑道,&ldo;我也本觉得父亲大人的医术一般罢了,后来想想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诸位该听说过扁鹊神医的故事吧?&rdo;
众人显然是没听说的,这让程水若颇为意外,不过想想这时代的人信息不发达,没听说过也不奇怪,笑笑道,&ldo;有人问扁鹊说,你能治那般多的疑难杂症,应该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大夫了吧?扁鹊却是摇摇头说,&lso;我不算,若是论医术厉害,我家大哥最好,二哥次之,我确实最差的。&rso;问话的那个人很惊讶,&lso;怎么可能呢?从来没听说过你哥哥地名声啊,只有你,经常治好一些很重要的病,你怎么能说是他们比你更好?&rso;诸位知道扁鹊是怎么回答的吗?&rdo;
说到这里,程水若卖了一个关子,只见众人个个露出好奇的目光,&ldo;神医如何回答的?&rdo;
程水若笑道,&ldo;扁鹊说,&lso;我大哥治病是在病人还没有征兆的时候就能及时发现,让人防治,连小病也不会有。而我二哥治病,则是在病刚刚有些征兆的时候就能发现,非要等病严重了,才能发现,所以人人都以为我是神医,却是不知道原来我的医术是最差的。&rdo;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点头,中医讲究一个养身之道,对身体主要是注重调养,而不喜攻伐。却是有人不依道,&ldo;这可跟令尊的医术没什么关系。令尊可是治好了不少绝症吧?&rdo;
程水若笑道,&ldo;其实和扁鹊大夫的故事差不多,扁鹊大夫的兄长是因为治好的病症不严重所以名声不显。而家父,则是因为治好这些病很轻松,而被治疗的人因为家境平困,根本不知道这些病很难治,所以也是名声不显吧。我依稀能够记得,家父每次替人治病皆是笑着说,小病罢了,没问题,几服药下去一准能好。大夫说轻松,糙药也是路边到处皆是的,无需多少钱财,病人自然以为是小病。&rdo;
顿了顿,瞧了眼听的出神的众人,程水若勾勾嘴角,想要别人的东西,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别以为她是小姑娘就好欺骗,&ldo;替人治病,药方越贵,大夫越慎重病人便以为越难治,其实难易之间不过是看大夫的学识罢了,会的不难,不会的自然就难了。不会却不是大夫的过错,而是因为敝帚自珍,其实天下间的病症都有人研究,有人会治,却是因为害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所以一直都传的不广。我那位逝去的父亲大人,也是因为传男不传女的习俗,并没有教过我,倒是让不少的东西失传了……&rdo;
说完遗憾的看着众人,低声叹息。
所有的人皆是无不哀叹,却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是味道,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毕竟程水若是拿着自家的老爹在开涮,一边扼腕一边相互撇两眼。
&ldo;哈哈……&rdo;一片叹息声中这道豪迈的笑声最为刺耳,程水若挑挑眉,不知道是哪位这么聪明,竟然瞧明白了她的想法,顺着声音瞧过去,是一个长得挺白的胖子,圆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笑着圆乎乎的嘴巴,圆圆的肚子,却是一脸的和善,圆归圆,保养的却也是极好的,因为胖,脸上也不见皱纹,是众人之中瞧着最年轻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