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报纸扔到摆动沙发椅上,按下内门旁的门铃。屋里的铃响了,但没有人声。他又按了两次,每次隔了三分钟。如果里面有个女士,她就有时间起来,穿上饱子,下楼来。
但仍没有人声。他推了推门,门锁着。
他想,丈夫不在,她大概是出去和朋友一起过夜了‐‐但她没有通知自己的丈夫,这让罗斯科&iddot;菲什尔略微有些奇怪。
他在上屋檐下换了摸,手指碰到一个东西,没等他反应过来,它已经叮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这就是特伦顿家搬进来不久后,维克挂在那儿的那把额外的钥匙。
他把它捡起来,打开了前门‐‐如果他像坎普那样先试试厨房门,他就可以直接走进去了。多娜蒙罗克堡的大多数人一样,在关门问题上总是很马虎。
罗斯科走了进去。他带了手电,但他现在不想用它,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非法闯入老‐‐一个胯下沾着一大块咖啡污迹的小偷。他摸索着找开关屏,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上面有两个开关。上面的开关打开的时候,门廊的灯亮了,他迅速把它关了。底下的开关打开了起居室的灯。
他四下看了相当一会儿,开始焦虑起来‐‐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错,可能是它们还没从光线下调整过来。但眼前的景象一直没有变,他的心跳加快了。
绝对不能碰什么东西,他想,木能把东西弄乱了。他已经忘了裤子上的湿斑点,忘了感觉像个闯入者。他只觉得惊恐、激动。
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是的,起居室像是被人翻过,已经乱七八糟的。一个小摆饰架倒在地上,已经散了架,到处是碎玻璃;家具被掀翻,书东一本西一本地散落在地板上;壁炉上的镜子也破了。
罗斯科突然发现自己在想弗兰克&iddot;杜德,杜德过去经常和他同乘一辆警车。弗兰克&iddot;杜德,这个友善的小镇警察,却也是个心理变态者,他谋杀女人和孩子。罗斯科的手臂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这里不是想弗兰克,杜德的地方。
他穿过餐室进了厨房。
厨房被糟蹋得更厉害,厨桌上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他只能踮着脚走,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踩到地上的那些东西。他开始感到有一阵寒意爬上了脊梁。
有什么人在这里完全疯了。
条格碗柜的门都开着,有人把这个狭长的厨房当作了县运动会上的&ldo;扔,直到你赢&rdo;的赛道了。地上到处是碎瓶罐,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像雪,但肯定是肥皂粉。
留言板上草草地写着一行正体大字:
我在楼上给你留了一些东西,亲爱的。
罗斯科&iddot;菲什尔突然不想上搂了,他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上楼。
他参与清理过弗兰克&iddot;杜德留下的三堆东西,其中有玛丽&iddot;凯特&iddot;汉德拉森的尸体,她是在共同城的音乐台被强奸后杀死的。
他再也不愿意看见那一类东西了……那个女人会不会在上面被枪杀,或劈死,或被勒死?罗斯科在自己的巡视中曾目睹过许多暴力事件,也已经勉强习惯了。前年夏天,他。比利还有班那曼就从土豆分级机里抱出过一个男人的碎块,这件事又可以告诉你的孙子孙女了。但自从那个女孩亨德拉森之后,他没有再见到过凶杀,他也不想再见到。
见到特伦顿夫妇床单上的东西时,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宽慰,还是恶心。
他回到自己的车上向总部回话。
电话铃响的时候,维克和罗洛都不在睡觉,他们默不作声地坐在电视机前,闷头抽着烟。电视里正在放原版电影《弗兰肯斯坦》。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第一声电话铃还没结束,维克已经把话筒抓了起来:&ldo;你好,多娜?您是‐‐&rdo;
&ldo;您是特伦顿先生吗?&rdo;一个男人胸声音。
&ldo;是的?&rdo;
&ldo;我是行政司法长官班那曼,特伦顿先生。我怕有一些相当沮丧的消息要告诉您,我很难‐一&rdo;
&ldo;他们死了吗?&rdo;维克问。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离开了现实,活在一个平面上,他再真实不过地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张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脸,只不过是他和罗格正在看的这类老电影背景里的一张群众演员的脸。问题以一种纯粹的对话的口气中提了出来。维克从眼角看见罗格的影子忽地站了起来。这没什么要紧,其它事也没什么要紧。在接电话之后的短短几秒里,维克有机会好好回顾一下自己的生活,他满眼看到的只是舞台布景,虚假的前景。
&ldo;特伦顿先生,我们派了菲什尔警官‐‐&rdo;
&ldo;别打官腔,回答我的问题,他们死了吗?&rdo;
他转向罗格,罗格脸色灰白,非常惊异。他身后的电视屏幕上,一座虚假的风车正在虚假的天空下转着,&ldo;罗格,给支烟。&rdo;
罗格递给他一支。
&ldo;特伦顿先生,您听着吗?&rdo;&ldo;是的,他们死了吗?&rdo;
&ldo;现在我们一点不清楚你妻子和儿子在什么地方。&rdo;班那曼说。
维克突然感到胸中所有的东西都落回了原位,世界恢复了一点原来的色彩。他开始打哆嗦。烟尚未点着,在他的唇间战战兢兢地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