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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计算着更鼓,然后,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将裙角也仔细地扎在脚上,试了试身手已极为灵活,绝不会发生丝毫声响来。
于是她像一只夜行的狸猫,窜到深夜静寂的屋面上。
她辨着白天记下的方向,不一刻,已经到了“山梅珠宝店”,虽然她猜想店中的全是普通的店伙,但是白天那瘦削老人的目光,使得她极为小心地移动着身躯,极力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远处屋顶上,传来几声猫的嘶鸣,凄厉而带着些荡人的叫声,使得她记起了这是春天。
“春天……”她摒开了这诱人的名词,目光像鹰一样地在下面搜索着,下面的灯光全都早熄了。
她听到自己心房急遽跳动的声音,虽然她自恃武功,但究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心情不免紧张得很。
站在突出的屋脊边,她几次想往下纵,但是又都自己止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完成她的目的。
这种江湖上的经验,绝非一朝一夕能学习得到的,何况她初入世,对这些事可说是一窍不通,叫她在一个黑沉沉的院落里来探查一些事,根本无法做到,起先她打着如意算盘,此刻才知道要做起来远非她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于是她彷惶在夜的星空下,抬首望天,嵌在翠玉般苍穹里的明月,都像是在眨眼嘲笑着她。
突然,她的背后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她惊惶地一错步,转回身来,一张瘦削而冷峻的老者的脸,正对着她,冷冷地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这正是白天她所见到的那个老者,金梅龄惊忖:“此人果然好深的武功,他来到我身后,我一点也不知道。”
这瘦削的老人“侯二”暗地思量着:“她在这么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
金梅龄全神戒备着,没有回答他的话,“侯二”目光仍然紧盯在她的脸上,问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侯二此刻的心情更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是那么地希望这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已经知道他是她的父亲了。
另一方面,他却又希望这事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金梅龄沉思着,一抬头,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辛捷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是……”她终于不好意思将她和辛捷的关系说出,极快地接下去说:“我是要来查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的。”
她极困难地说出这句话,自己已认为是要言不烦,问得恰到好处了,她却没有想到她深夜闯人,又无头无脑地问人家这些话,怎么能够得到人家圆满的答覆呢?“侯二”对她虽然满怀着父女的亲情,但是也不能将辛捷的底细说出,因为这事关系着梅山民十年来朝夕不忘的计划,那么他怎能将他的“救命恩人”的计划说出来呢?即使对方是他的女儿。
何况金梅龄说的话又是闪闪缩缩的,“侯二”不禁疑心着:“难道她是奉了‘毒君’的命令来的吗?”
他们父女两人,心中所想的,截然不相同,于是“侯二”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跑来跑去,打听一个男人的底细,成个什么样子,赶快好好的回去吧!”他不自觉地,在话中流霹出对女儿的关怀的语气。
但是金梅龄当然不会听出来,她再也没有想到,这站在她面前的老者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造化弄人,每每如是,金梅龄一心所想的,除了辛捷,再无别人,平日的机智和聪颖,此刻也被太多的情感所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