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仁赞同地点点头,转身对张继儒说:“孩子在走寻求真经的路,你不要当拦路妖精。”张继儒一下被噎住,把炮火转向宋亦仁:“你已经找到新正做传人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可以颐养天年了。”又转而对任新正意味深长地说:“你可要想清楚,虽说你是我们的女婿,但我和你师父举贤不举亲,把一门之学传给你,你现在是一门之长,你要把这门法脉当作自己的性命一样珍惜。万一有什么闪失,江山万代,葬送你手。”任新正:“我想得很清楚,广传是我的责任。中医到了今天,已经失去了‘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恶,中以保身长全’的古道,失去了自主健康这块阵地,中医就真的到了不固根本,危若冰谷的境地了。所以,我想重回老路,把师带徒的传统模式,再验证一下。”宋亦仁拍掌大笑:“好!我答应你了。我看准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决定,都是对的!”任新正和宋亦仁以茶杯相碰。张继儒气结地瞪着他俩。
宋灵兰打完拳从楼上下来:“什么事这么高兴?”任新正:“善道找到那位梨花针派的嫡亲传人了。”宋亦仁老先生有些动容:“哦?”张继儒也顾不上生气了,关心地问:“真的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任新正:“是个小姑娘,才22岁。”张继儒:“哦?那是在读大学咯?”任新正:“没有读书。”张继儒:“那她在干吗?”任新正:“善道说这孩子的生父不详,出生那年又遇上特大洪水,妈妈呢,为了救人牺牲了。听说她差点儿也没活下来,被人找到的时候也就一口气了。后来就一直在院,长到18岁一个人跑来江州讨生活。”宋灵兰:“靠谱吗?吴善道的话能信吗?他别是随便找个人忽悠你,你小心他给你挖坑。”宋亦仁:“你这是对善道有偏见。”
任新正不理老婆,继续跟老丈人说:“我看了资料,她妈妈那边是能对上的,老家是福建宁化的,跟梨花针派那位师祖家能续上,师祖在八十高龄的时候特地回去寻过亲,跟这孩子的妈有合影。如果她的确是这个孩子的妈,还是个中医……”
宋亦仁动容:“哦?照片有吗?拿来我看看。”任新正掏出手机,翻给老丈人看。宋亦仁:“这么看来,估计没错。我师父就跟我说过,我们芭蕉神针和梨花针同宗同源,各个掌门之间互为师徒,他就是从梨花针那里续来的本门针法。梨花针派第十代掌门人,姓姜,不仅医术了得而且胸有沟壑。她在抗日战争期间靠着一手针术救人无数。你们也知道,战争时候,缺医少药,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能悬壶济世,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她还把梨花针教给很多百姓、军人、传教士,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为抗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惜姜师祖去世之后梨花针派没有传人,也慢慢没落了。”张继儒:“若这个孩子真是姜师祖的后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的确是忠良之后。”
宋亦仁不满地看了太太张继儒一眼:“18岁出来工作,高中总读过,搁过去,那也是秀才。‘秀才学医,笼中捉鸡’,关键是人,人好不好?”任新正:“我还要再看看。”宋亦仁:“听说姜师祖的孩子因为战乱走失,你师爷他老人家就一直心心念念想找到姜师祖的后人,算起来,这个孩子要喊姜师祖一声太奶奶。这次恰逢姜师祖的老家有心想重振梨花针派,我们于情于理都要帮这个忙,找到这个孩子,而且还要扶她上马,把她培养成可以接位的掌门人。”
张继儒:“我刚才说你什么来着?你啊真是操不完的心,这事儿你也交给新正就行了。”任新正:“爸,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辈分高,接了梨花针派,那就是跟您平起平坐,我作为师侄教她可以吗?”宋亦仁:“有什么不可以?身份上是师侄,教学上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听话你就揍。”
宋灵兰扑哧笑了:“你这是双标。他作为亲爹打天真的时候你都要跳起来,打别人家孩子你就不心疼。”宋亦仁:“小孩子靠打怎么行呢?教育嘛!就是苦口婆心,天真他不听你的,说明你教得不好。”张继儒立刻补刀:“对!你教得不好。”
任天真回到家,宋灵兰立即问道:“考得怎么样?”任天真比了个小树杈,冲宋灵兰一眨眼:“过了。”任新正冷冷地看了任天真一眼:“怎么过的你自己知道,祖荫庇佑不了你太久,最终走到社会上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任天真闻言也冷下脸来:“我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任新正:“还不知感恩!你一个人在那里卡壳30秒,谁都知道你答不出!还要苏教授演哑剧!”??
任天真气得脸都红了,站起来就要走,被宋灵兰一把拉住:“坐下!爹都说不得你吗?”张继儒:“孩子的大喜之日,你又扯祖荫,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努力吗?”宋灵兰:“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哎呀!你这套衣服哪里来的?你们今天不是要求穿正装的吗?你怎么穿成这样啊?”任天真转头正想走。任新正:“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任天真加快脚步跑上楼,拿起手机开始玩忍者游戏,面无表情地操作着游戏人物,杀掉一个又一个对手。
突然有人规律地敲着任天真的门,像是某种暗号。
阳台是个开放的阳光房,种了好多草药和花卉,摆着茶桌。宋亦仁准备了小零食和黄酒在等任天真。任天真上来后,宋亦仁忙不迭招手:“来来来。”任天真走过去坐下,一看面前这架势,有些好笑,说道:“食饮有节,外公,您还是中医呢,到老了还不是一身病,还要我爸给你看病。您看您吃的这些,能好吗?”宋亦仁:“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就是要馋这些才是人啊!你爸不是人。”任天真笑了:“你骂我爸,我告诉他去。”宋亦仁:“我是夸他,他是神,他比我强。”任天真沉默地把一袋花生米拿在手里搓来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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