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乙辛害死了太子,又害死了太子妃,大权独揽,从中弄权。可是,道宗皇帝虽然不理朝政,但并不傻。你胡作非为不能妨碍到我的权力基础,一旦你要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时候,皇上就不干了。所以两年以后,皇上对耶律乙辛的宠幸就越来越衰减。因为朝中也有一帮忠直的大臣跟皇上讲,皇后、太子是冤枉的,皇上慢慢也就能品出味儿来,但是他又不好承认,就更恨耶律乙辛。耶律乙辛还浑然不知,一步一步把自己往鬼门关上送。
耶律乙辛也看出来皇上对他的宠幸日衰,怎么办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皇上推翻,一笔写不出俩耶律,我这个时候权倾天下,也过把皇帝瘾得了。有一次在皇上要出去打猎的时候,耶律乙辛奏请让皇孙留守京都。道宗皇帝当时就有一点儿警觉了:我出去打猎为什么要把我孙子扣在这儿呢?这时忠于朝廷的大臣上奏:“窃闻车驾出游,将留皇孙,苟保护非人,恐有他变。果留,臣请侍左右。”(《辽史萧兀纳传》)车驾出游,把皇孙留在京都,如果保护不利的话,恐有他变。如果真要让皇孙留在这儿,微臣我愿意保护皇孙。这时候的辽道宗明白了耶律乙辛的阴谋,对啊,想把我孙子也害死呀。于是开始收回耶律乙辛的权力,把他的爵位由亲王降为郡王,把他的党羽、宰相张孝杰贬到南京去做官,后来削职为民。最后借口张孝杰、耶律乙辛等“以禁物鬻入外国”(《辽史耶律乙辛传》),就把这帮大奸臣抓起来囚禁。“以禁物鬻入外国”指这帮人把不允许出口的物资卖到宋朝去牟利,比如战马。但是以什么罪过处死他呢?他往外国卖东西,顶多是走私罪,罪不致死。又不能公开说他害死了皇后和太子,所以皇上虽然很想弄死他,但是没有借口。这时候,耶律乙辛给了皇上一个很好的借口,他想逃奔宋朝,被逮着了。这可就不是把战马卖到宋朝的问题了,这是要把自己卖到宋朝去啊,罪名就由走私变成叛国了。于是,耶律乙辛和他手下这帮死党,一律下狱论罪处死。
后来道宗皇帝归天,当年太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继位,这就是天祚帝。天祚帝继位之后厚葬了自己冤死的祖母和父母,把耶律乙辛这帮人开棺戮尸,化骨扬灰,以泄自己心头之恨。这个大奸臣虽然最后没得到好下场,但是辽已经不可避免地由衰落走向灭亡,天祚帝成了辽朝最后一位皇帝。
第十九章辽衰金兴
辽天祚帝整日不理朝政,沉迷于一项特殊的爱好,不能自拔,最终导致辽国被日益崛起的女真人建立的金国所打败。那么,是什么事情让辽天祚帝如此痴迷?而这个曾经叱咤草原的马上民族,又是怎样在他的手中一步一步走向没落的呢?
道宗皇帝归天,他的孙子继位,就是辽国的第九代皇帝天祚帝。天祚帝继位的时候已经二十六岁了,当年父母遇害的时候他才三岁,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要说经过这么多的艰难困苦,应该玉汝于成,可惜这个天祚皇帝,在荒淫无道方面,完全遗传了他祖父,甚至比祖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的大辽帝国,让道宗皇帝糟蹋了四十多年,朝政已经不堪入目,已经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但如果此时有一位明君发愤图强,恢复国势并非不可能。可惜历史不能假设,天祚皇帝完全走上了一条向深渊泥潭越来越近的道路。
天祚帝在文学上继承了奶奶的基因,工于诗词,汉化程度比较高;在武功上继承了辽朝历代皇帝马上天子的遗传,但是发挥到极致,一天到晚就喜欢打猎。如果我们看《辽史天祚皇帝本纪》,就会发现记录天祚皇帝最多的文字就是“猎”字,猎于金山,猎于夹山,猎于这州,猎于那州,一年四季皇帝不干别的,都在打猎。皇上是个超级野生动物杀手,完全把朝政抛到一边。
天祚皇帝继位的同时,宋朝徽宗皇帝继位,两个人前后脚。徽宗皇帝是个职业画家,这个我们都知道,最后国破身死。辽天祚帝是个职业猎手,徽宗玩文的,他来武的。君主作为一个职业政治家,没有任何爱好是最好的。有爱好、有喜好也没有关系,但作为一个政治家,把国家治好是本分,至于书画水平如何,诗词写得怎么样,通不通音律,这不是主要的,这跟治国的才能没有任何关系。不是说作为一个君主,就必须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关键是要会治国。如果这条路跑偏了,尤其把爱好上升到了比国政都重要的程度,这就是国家的灾难。
天祚皇帝经过了九死一生才继位,三岁时父母被害,自己差一点儿也被奸臣害死,但是他一点儿也没有吸取教训。明君应该亲贤臣,远小人,他恰恰相反,亲小人,远贤臣。
天祚帝能够幸免于难,多亏了一个叫萧兀纳的大臣,就是他当年跟道宗皇帝讲,耶律乙辛要害皇孙,如果皇孙留守上京,自己拼了命也要保卫皇孙。他是天祚皇帝的救命恩人。天祚帝继位之后,一开始给萧兀纳很高的荣誉。经过了耶律乙辛专权,国政完全废毁的情况下,萧兀纳是保存下来的很少的几颗健康种子,很少的几位忠勇大臣,这样的人不重用,是没有天理的。但是萧兀纳因为屡屡上谏,触怒了皇帝,皇上给他一个很高的头衔——太傅,中国古代的大臣给这个衔,就顶了尖了——最高荣誉职务,然后出任辽兴军节度使。给您个太傅,您外地待着去吧,省得你整天在朝廷里嘚啵,你觉得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觉得我还长不大,朕都二十六岁了,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不是当年在你羽翼下的小皇孙了,你还这样,给我出去凉快凉快吧!皇上把这么一位大忠臣排斥掉,然后开始任用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