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山抬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对着阿南一笑。
阿南转身绕到他的后方,弯腰抱了他的脖子摇来晃去:&ldo;不想让我们见人,那就不见好啦!反正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吃有喝就行,你说对不对?&rdo;
叶雪山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脸轻声答道:&ldo;对。&rdo;
阿南又说:&ldo;楼下有好多点心,我去端一些上来。你等我啊!&rdo;
阿南快要成了旋风,脚不沾地的往下跑又往上跑。关上房门坐在锃亮的地板上,他让叶雪山快来吃点心。
叶雪山也坐了下来,就听阿南自言自语:&ldo;这是枣泥还是豆沙?怎么尝不出味道来?&rdo;
随即他的嘴唇有了触感,是阿南把点心喂给了他。他咬下一口嚼了半天,最后也疑惑了:&ldo;豆沙?&rdo;
阿南把余下半块点心全填进嘴里,然后含糊的说道:&ldo;管它呢,反正不是坏东西。&rdo;
叶雪山也开始吃,吃的很慢,因为阿南一直在和他说话,他现在脑子不大灵了,非得用心倾听才能领会。
阿南快乐的连说带笑,忽然又告诉叶雪山:&ldo;我长高了一寸,你看出来了吗?&rdo;
叶雪山摇了摇头:&ldo;没有。&rdo;
阿南急了,拉扯着叶雪山站起来,面对面的紧贴了上去:&ldo;你瞧,别看我瘦,我吃的饭都用来长个子了,将来我肯定比你还要高。&rdo;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了,因为叶雪山毫无预兆的拥抱了他。
阿南垂下了头,把自己整个儿的交给了叶雪山。两条细胳膊搂住叶雪山的腰,他低声说道:&ldo;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就去医院戒吗啡。戒掉吗啡,多活些年,看我长高,好不好?&rdo;
歪着脑袋靠上叶雪山的肩膀,他又说道:&ldo;只要你不打吗啡,我就养得起你。到时候我们还回天津,我们两个过日子。我不会嫌你疯的,我都习惯了。&rdo;
叶雪山微微低下头:&ldo;阿南,你也疯了吗?&rdo;
阿南仰起脸,轻轻亲了他一下:&ldo;我没疯。这几天夜里,总是大爷和你一个屋睡,我真不放心。要是夜里有了事,大爷能伺候你?我才不信!大爷什么都干不了,出个门还得让副官给他擦皮鞋找帽子,干不了,还不让别人插手,真气人。我看他给你擦药,没轻没重的,把水泡都蹭破了。&rdo;
叶雪山轻轻推开了他:&ldo;你说的我都疼了。&rdo;
阿南也松开了手,突然感觉自己的言语有些沉重。弯腰坐回地板上,他舔着嘴唇换了题目:&ldo;厨房今天都忙疯了,说是家里的大师傅会做西餐,比正经馆子的手艺还高明。大爷晚上要请沈五小姐在家吃饭,我们也能跟着吃上一顿呢!&rdo;
叶雪山看了他一眼:&ldo;你比我还馋。&rdo;
阿南所言非虚,厨房西餐部的大师傅一式两份做出饭菜,顾雄飞和沈五小姐在前头谈笑风生,阿南和叶雪山在清凉轩内也吃了个心满意足。
天都黑了,顾雄飞还是不见出现,于是阿南欢天喜地的铺床展被:&ldo;疯子,今天我们睡一个被窝!&rdo;
叶雪山刚刚打了一针吗啡,这时就懒洋洋的先上了床。等到阿南爬上来时,他已经浅浅的入睡了。
翌日白天,顾雄飞依然是没露面,他陪着沈五小姐去颐和园了。
沈五小姐是女子学校里的运动健将,千山万水都不畏惧;顾雄飞更是力大无穷不知疲倦。这两人凑在一起,颇有踏破铁鞋的劲头,一天走遍了颐和园。沈五小姐受了父亲的影响,一直提防着顾雄飞翻脸,然而顾雄飞始终没有翻脸的意向。
从颐和园回了来,顾雄飞总认为自己不能冷淡了沈将军的女儿,所以打起精神又请对方吃大餐看电影,直到深夜方归。
躺在床上似乎也没怎么睡,就到了天明时分。顾雄飞不笑强笑,带着沈五小姐爬西山去了。
北平城内城外,可玩的地方太多了,又赶上五六月份的好时节,更是让人兴致勃发。顾雄飞早出晚归,连着三四天都没去看叶雪山。到了第五天夜里,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握着个手电筒往后花园走,非要去看对方一眼不可。
一路曲曲折折的进了花园,他远远就见清凉轩里亮着电灯,及至走得近了,未见人影,先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说笑声音。觅着声音仰头望去,他就见附近假山上的亭子里有两个人,正是阿南和叶雪山。叶雪山站的老实,一动不动,阿南却是围着他上蹿下跳,是个亲亲热热的撒欢模样。
顾雄飞一晃手电筒,大声喝道:&ldo;怎么还不睡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