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牛宝军要离婚。他一定是这个意思。他数年征战,三民主义的信仰牢不可破,而且不认同共产主义。不过,连多年的夫妻之情也可以放弃,却是王澜没有想到的。虽然,她还没有亲自听到牛宝军这么说,不过,戴局转述的牛宝军的意思很明显。
王澜被&ldo;否则&rdo;这两个字眼打倒了。
玉梅来到雅芳阁的雅致的小包间里坐了下来,一会儿,一个短发美女走了进来,看到她,玉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居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这就是那天宝军和她说的那个女人吗?
对方轻松地微笑着说:&ldo;很高兴见到你。我们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do;
玉梅歪着脑袋看着对方。
&ldo;妹妹,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妹。当年,父亲的好朋友一直没有孩子,十分苦恼,父亲就把我送给了朋友。本来在美国两家住得很近,两家人常常带着我们在一起吃饭聚会,父亲也不觉得有骨肉分离的感觉。后来,我的养父回到祖国,两家人就分开了,我的养父是中共的早期领导人,但是1927年,他在蒋介石发动的政变中被杀害了。&rdo;说到这里,短发美女低下了头,眼中闪着泪光。
她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布包裹,小心地打开了,将一张发了黄的过继书递给白玉梅,上面有白啸天的亲笔签字和印章。玉梅看了好半天,真的是父亲的字迹,就算这是仿制,可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如何造假呢?
&ldo;姐姐!&rdo;玉梅扑向了亲人的怀抱。
姐妹二人久别重逢,惊喜、激动交织在一起。
十二
时间已近中午12点,这是牛宝军和严斯亮的接头时间。
冷芳阁酒楼和雅芳阁酒楼在一条街上,玉梅的心也牵挂着那里,但是她不能去,就算牛宝军有危险,她也不能去解救,她要保全自己,这不是她的本意,这是上级最高的指示。
严斯亮一身长袍,将礼帽压得低低的,他望了一眼冷芳阁的招牌,确认无误,走了进去。
&ldo;客官,您几位?&rdo;
&ldo;王老板在哪个包间?&rdo;严斯亮轻声问道。
&ldo;请跟我来。&rdo;
严斯亮被带到二楼一个僻静的包间,不过里面空无一人。跑堂的退了出去,他坐下来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包间的布帘被掀起,走进来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此人正是牛宝军。
但他们二人并不认识。
是战友吗?是坚定不移的战友吗?二人目光对视着。
严斯亮先开口了:&ldo;郁金香现在卖得很贵。先生,你喜欢吗?&rdo;
&ldo;你有货吗?&rdo;
&ldo;难道你不先看看样品吗?&rdo;
&ldo;白色镶红边的,我只要这种。&rdo;
严斯亮立即站起来,立正道:&ldo;报告,少校军官严斯亮请长官指示。&rdo;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牛宝军还是转身出了门,发现并无情况之后,才折回屋里,摇着头,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ldo;隔墙有耳&rdo;四个字。
牛宝军的小心,倒让严斯亮汗颜了。要是因为自己的大意给长官带来麻烦,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他正不知所措,牛宝军却紧紧拥抱了他一下,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他常年在敌占区提着脑袋过日子,没有放松,只有防范,而这个长官居然以如此西式的礼节来问候他。无言的鼓励温暖了他的心,他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牛宝军示意他坐下,寒暄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手则在一张白纸上写着铅笔字,不停地和他交流。
二人的看法一致。尽快揪出内奸,否则个人和党国都危在旦夕。严斯亮汇报了小柱子的事情,本来他想在会面前找到小柱子,弄个清楚明白,但是他没有找到小柱子。
牛宝军在纸上飞速写道:这很危险,不要去找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会尽快将你调回重庆。
严斯亮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本以为重庆方面会怀疑自己,起码现在自己也是嫌疑,可是,组织这么相信自己,还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将自己调往后方,士为知己者死,他也在纸上写下:肝脑涂地,报效党国。这里需要熟悉的人手,我随时听候调遣。
牛宝军欣赏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无声地微笑着。用人之际。严斯亮说对了,太多的中国精英死在日本人的空袭中,死在刺刀见红的正面战场。
想把严斯亮调往重庆,是自己的想法,保护下属是他的本能。不过,这还要请示总部才行,但是,严斯亮已经感动于自己的爱兵之举了,下属这样的态度正是自己需要的。
情报工作是如此的矛盾,彼此之间的互动是如此重要,但为了保护整个系统,最好他们互不相识,省得其中之一叛变,敌人便可以顺藤摸瓜。
和严斯亮确定好电话联系的方式和暗语后,牛宝军和严斯亮各自离开了冷芳阁酒楼。这次会面因为有不少事情要安排,整整花去了四十五分钟,这么长的时间,是大忌,牛宝军离开的时候看了一下怀表,心有担忧。
牛宝军的背影和严斯亮的侧脸被定格了,冷芳阁街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汽车,一位穿着旗袍的美女对着车窗外拍了许多张照片。随后,这些照片被摆在了井上清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