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笑起来,每根白发都像要竖起飞舞,好不精神。
“再见。”勤勤与他握手话别。
她又看到他腕上的细细纹身号码。
勤勤终于到了家,拥住王妈,她几乎不愿放开双臂。
王妈身上有一股油腻昧,平常勤勤十分介意,这一刻她认为这股味道就代表温暖的家。
“成为大画家没有?”
勤勤摇摇头。“我们不说这个,杨光有没有找我?”
“有,找过两次,号码我记下来,搁你房间里。”
“母亲呢?”
“你珉表姐一家人约她出去吃午饭,近日她们走得很勤。”
“依我说,”勤勤不以为然,“就不必去看这些人的嘴脸了。”
谁知王妈笑,“小姐,嘴脸是会变的。”
勤勤讶异地抬起头,这个没受过教育的老帮庸,满嘴醒世恒言,不知从何而来,却句句动听。
王妈拍拍勤勤肩膀,“让她去享受享受吧。”
进到书房,发觉成叠外文报纸,文勤勤的消息全在上面。
咦?
王妈说:“画廊那边先两日派人送来给你母亲过目的。”
真周到真有系统条理,什么都想到了,勤勤好生感激。
“太太不知多高兴,看完又看,也带出去给亲友看。”
专人精心发布的假消息果然生效。
勤勤笑笑,不语。
“小姐,你走运了。”
勤勤不希望人家说她走运,勤勤希望人家说她名至实归。
她回到房中,照字条上号码,拨给唯一的老同事及老朋友。
杨光即刻来接电话,“啊大明星回来了。”纯开玩笑,并无恶意。
“你在什么地方?”
“我搬了出来,在远郊租了间小公寓,想请你过来玩。”
“在何处工作?”
“在家工厂做画匠,把货交给批发商,以图糊口。”
勤勤静默了一会儿,“四六拆帐?”
“才怪,一捆一捆地抬走,当垃圾那样称斤秤给他们。”
“不要那样说!”
“千真万确,为何不说,饶是这样,也胜过在出版社做。”
勤勤是明白的,因为他喜欢画,不计报酬,也要画下去。
“我可否来看你?”
“你不嫌弃就得了。”
“你废话真多。”
她赶了去。公司的车在楼下等,勤勤觉得十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