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斐没有跟他争,反而迅速地报出了二人无名指直径,贺轶鸣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直径……真的不需要再量一量吗?”
“不需要。是准的。”温照斐说,“按照高肆的直径比对的,不会有错。”
“话说那天你就发现我的手和高肆差不多粗细了。”贺轶鸣由衷感慨道,“好眼力。”
“是啊,以前总是午休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看你玩指尖陀螺。”温照斐笑笑,“我太熟悉你的手了。”
熟悉到如果他学的是美术,可以不需要贺轶鸣在眼前,就能描摹出贺轶鸣的人像的程度。他猜贺轶鸣也能做到,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贺轶鸣开车把温照斐送回了家,转头又换了身衣服,拎着包要出门。温照斐知道他要去加班,倚着吧台几次开口想挽留,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把秘密说出来,已经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大的体面。
如果要把梦境修正回正确的时间线,不去考虑梦里那些云雨巫山。故事应该是这样展开的:在贺轶鸣找他出去聊天之后,他们后来又吵架了好几次。那几天温照斐心情格外不好,贺轶鸣说话稍微欠了点,就会让他冷下脸来,两个人闹了许久。贺轶鸣第一次提出要换座位要独自上下学,气得温照斐当即就说:“好啊,那你搬走啊。”
贺轶鸣真的搬走了,也真的一个人上下学了,反而把温照斐气哭了。温照斐半夜三更坐在自己房间的小阳台上边写化学边掉眼泪,觉得贺轶鸣真不是个东西,一天到晚惹他生气。就这样生闷气生着生着,贺轶鸣突然从自家的小阳台翻了过去,翻到了温照斐身前。
他掏出夏天沙滩裤里藏着的皱巴巴的纸巾,语气却很干硬:“行了,别哭了。”
温照斐不要他的纸巾,拿短袖袖子抹越来越汹涌的眼泪。人在伤心的时候一点也经不起安慰,愈安慰便愈委屈,委屈到有那么一会贺轶鸣都慌了,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伤透了温照斐的心。
结果温照斐呜呜咽咽地对他说:“你翻回去,你弄脏我家地板了。”
贺轶鸣气笑了:“……行,走了,白来看你了,小白眼狼。”
说着他便要离开,温照斐伸手牵住他的袖子,贺轶鸣扭头,温照斐委屈巴巴地说:“明天还一起上学吗?”
贺轶鸣吃软不吃硬,见温照斐哭已经不忍心了,此刻更没有什么拒绝温照斐的理由,很爽快地答应道:“可以。”
也不知道温照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然后下一秒温照斐擦干净眼泪,就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温照斐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贺轶鸣捏捏他的小脸蛋:“你写你的化学吧,哥哥喜欢成绩好的,回去睡觉了,晚安。”
说罢就身手矫健地翻回了自己阳台。温照斐还未来得及对贺轶鸣擅作主张当哥哥这件事发表任何感想,看着贺轶鸣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又很快翻了回来。
贺轶鸣对他说:“草,借我留宿一晚,风把我房间门带上了,我没带钥匙。”
挂着泪痕的温照斐扑哧一声笑出声:“你也有今天?”
那天是贺轶鸣抱着温照斐睡的,倒不是因为一个晚上他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到如此亲密的地步,而是因为贺轶鸣睡相不好,喜欢抱着枕头睡。他把又软又好摆布的温照斐当成了枕头,手揽过温照斐的腰,一只腿抵在温照斐两腿中间。
少年酣睡时的呼吸声倾洒在他颈肩交界处,单薄却宽阔的胸膛抵着他的背,好像把温照斐放在怀里保护着一般。温照斐一夜心跳过快,失眠了一整晚,情窦被过速的心跳凿开得彻彻底底。
那时贺轶鸣完全意识不到,他是一个多么会在无形中撩到别人的少年,越是不知道,越没有分寸,越会撩拨人。
贺轶鸣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在不短的一段青春期内,温照斐默默喜欢了他很久,闹的所有小脾气,都是想要贺轶鸣多看他一眼的别扭的折腾。
这个秘密,温照斐藏了很久,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贺轶鸣对着别人轻而易举地说出“温照斐晦气”这五个字,他那些隐秘的心思才全部落了空,认识到原来贺轶鸣那个时候是不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九章你别贴着我,离我远点
“温照斐一直是个很效率至上直来直往的人。”婚礼举行前一天的时候,陈建凛这样安慰贺轶鸣,“你就把结婚当工作跟他公事公办就行,现在明星都卖腐营业呢,你们假结婚也算不上什么。”
贺轶鸣:“……谢谢你的安慰啊,但我并没有觉得好那么一点。”
“不好你跟温照斐结什么婚,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陈建凛很费解,“人家也没强迫你,你也没有什么义务帮温照斐收拾烂摊子,是你自己要折返回去同意假结婚的,你不同意不就完了吗?费这老大劲。”
不知道陈建凛科室是不是有东北人,听陈建凛平翘舌不分的东北话真的很让耳朵难受,也很让贺轶鸣上火:“我英雄救美不行吗?我乐意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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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上班后,坐在电脑前的贺轶鸣无端想起来一个多月前和陈建凛的对话,心想他最后果然没有公事公办,真的,他和温照斐太熟了,有氛围的情况下很难完全中立。跑回来加班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下,否则跟温照斐在一起指不定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