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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ldo;我，我忽然间很想做……&rdo;王铮喘着气，在他的手掌下微微颤抖，睁开眼，用决定人生重大事件的神情执拗地说：&ldo;徐哥，我们做吧？&rdo;

这句话的语境中，有难以阻挡的悲恸嚎哭在隔壁响着，那些哭声如此凄厉，令人疑虑，以人类的嗓音，为何能持久高频率地发出来。

徐文耀手一顿，随即叹息一声，唇移回去，覆盖上王铮的，这回真的辗转反侧，缠绵不休，温柔中带着强势。他是天生适合主导角色的人，情爱方式与本性挂着勾，但成年人的经验又巧妙地将控制主导权的欲望掩饰起来，所以徐大少总是温文尔雅，被誉为儒商气质，仿佛他从来不会对谁大声呵斥一般。

这些东西，带得太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在此时此刻，他却很悲哀地发现，惯性一样的理性没法停止运作，他脑子里想的不是顺从欲望，而是离开王铮的嘴唇，看着他漂亮的唇形像一朵花一样微微展开，冒出来的念头是：真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让王铮的重要性，从一个不可或缺的朋友，上升到一个不可或缺的伴侣？

他猛然起身，受惊一样，狼狈地掉转视线，说：&ldo;你，你身体还不行。&rdo;

这是托辞。徐文耀知道，王铮也知道。

王铮眼中有浓重的悲哀，却终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ldo;恩，我现在确实不适合，不好意思，我提了过分的要求。&rdo;

他后知后觉一样地难堪起来，涨红了脸，自己手忙脚乱整理身上的衣服，拉过被子，罩住肩膀。

似乎凝神听自己的心跳，他闭上眼，控制着呼吸。

徐文耀定定神，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着王铮拱起的背，沉默良久，才哑声说：&ldo;我以前，很久以前，爱过一个人。&rdo;

&ldo;到目前为止，我大概，只在那个人身上体验到所谓的毁灭一样的爱。那是一种，几乎让肉体要承载不住的巨大压力，每时每刻，好像都在燃烧，想发狠干点什么，想抓住那个人剥光了一口口吞下肚子，这样就真的让他成为血中血肉中肉。可怕吧？&rdo;

王铮睁开眼，诧异地扭头看他。

徐文耀拿手挡住他的眼睛，涩声说：&ldo;别这么看我，我已经够罪孽深重的了。&rdo;

王铮拿下他的手，问：&ldo;发生了什么？&rdo;

徐文耀默然不答，呆呆看着远方，隔壁病房的哭嚎声渐渐低了，大概家属情绪发泄了一波，现在去忙该忙的事。

&ldo;徐哥。&rdo;王铮看着他，轻声说，&ldo;你不想说就不说，但如果有一天你想说，我会有兴趣听。&rdo;

徐文耀点点头，拍拍他，用肯定的口吻说：&ldo;我不会离开你。&rdo;

&ldo;嗯？&rdo;

&ldo;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或者应该说，我离不开你。&rdo;徐文耀坦然地看向他，微笑说，&ldo;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超过你想象的重要，但我不愿意用一种具体的形式来确立我们的关系，我怕我会弄糟，我不敢，我其实是个懦夫。&rdo;

&ldo;你责怪我吧，我该的。&rdo;徐文耀垂下头，拉起王铮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抿紧嘴唇吁出一口气，说，&ldo;老实说，我有点怕咱们变成一对情侣，虽然我们都是同志，虽然你对我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是，跟那点激情比起来，我更怕激情完了咱们没法继续呆在一起。&rdo;

&ldo;我不是很理解，&rdo;王铮摇摇头。

&ldo;就像做爱，我知道跟你做会很好，无以伦比，可能有前所未有的快感，但那之后呢？我经历过烧毁一切那样的爱，完了之后，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rdo;他低下头，轻声说，&ldo;是真正意义上的掏空，这里面，丧失了很重要的内核，或者说支离破碎，我说不出它的名字，但我知道我丧失了它，无论以何种形式，我就是丧失了它。打个比方，就像，丧失嗅觉味觉一样，任何菜肴，无论外形多么诱人，尝起来味道都一样。因此我没办法跟谁以情侣关系长久相处。过往的生活中，每遇到一个情人，我都有想好好相处，我不是花心的人，也不会耗费精力财力做满足雄性猎艳虚荣心的事，但我再怎么用力，都没法维持一段正常的感情。我是个内在有缺失的人，&rdo;他顿了顿，说，&ldo;我怕跟你也这样，你明白吗？&rdo;

&ldo;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做伴会更好一点？&rdo;王铮问。

&ldo;大概，是这个意思没错。&rdo;

&ldo;我知道了。&rdo;王铮把手伸出来，搭在徐文耀的手背上，目光柔和看着他，温言说，&ldo;就在刚才，李天阳说他后悔，要跟我再在一起，他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爱过的人。虽然性格所致，我爱他在形式上并不激烈，但还是刻骨铭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他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如果早几年，我简直梦寐以求，哪怕受了多少苦，也会立即抛到脑后，匍匐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脚趾头，&rdo;王铮轻笑了一下，说，&ldo;但时间隔得太长了。时间太长，痛苦让时间变得更长，我在漫长的煎熬中把一些重要的东西熬干了，我想我能明白你所说的丧失的意思。在心脏这个位置，确实缺失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我要住院开刀，人的情绪痛苦是直接反映在身体上的，我到今天才真的明白。&rdo;

&ldo;李天阳，怎么说呢，我不是不感动，但我在另一方面，却明白这种感动是一种单纯的心理反应，我受过高等教育，我信奉人道主义，我很讲礼貌，我相信人性本善，所以我会感动，但它跟内在的深层需求没有关系。&rdo;王铮一口气说了太多，有点接不上，喘息了一下，微微一笑，对着徐文耀说，&ldo;你是不是，听到我们的话，刚刚才着急吻我？&rdo;

徐文耀有点老脸挂不上，呐呐地说：&ldo;那什么，我只是想吻你……&rdo;

&ldo;我不会跟他走。&rdo;王铮清楚地说，&ldo;我可以原谅他，但爱他的那个部分丧失了，以后可能会重生也不一定，毕竟我并不恨他，而且还留有不少美好的回忆。但至少就目前而言，我没有能力去答应他要求的事。&rdo;

&ldo;你是在，让我放心吗？&rdo;徐文耀惊喜地抬起头。

王铮微微一笑，不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