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在榻上病了一日,书信便纷至沓来,承贵捡了封落款紧要的递与晏适容,哪知晏适容看了竟执意下榻。
承贵一把将他拦住:&ldo;这可使不得啊!&rdo;
晏适容下榻却是一阵头晕目眩,五指死抠着床柱,勉力缓了缓,沉声道:&ldo;吴骁那边有异动了。他要薛措领吴家军驻京师,便是不给他留反悔的余地。&rdo;
如此想来薛措调离五军便是给吴骁送的见面礼,而吴骁便是要借着薛措指挥使的威名踏入京门。
不管薛措对吴骁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从薛措率吴家军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几路军马一路南下,连夜在京外驻扎,声势嚣张,唯独京里,恍若不知,还在做着各自的太平大梦。
眼见着晏适容往书房走,承贵只好替他披了件外衫。
&ldo;爷,您莫忧思过重。&rdo;
晏适容却没有答他,写了一夜的信,写至最后几指颤颤,险不能抓握住笔。
&ldo;爷……奴才帮您写罢。&rdo;
&ldo;不,他们识得我的字。&rdo;
承贵便不说话了,给灯添了一匙又一匙油,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时,晏适容才放下了笔。
他交代道:&ldo;要孙流孙滨拿我亲印去,将这封信速速送给京畿的提督,余下的几封送去各州府,他们看了信,当知怎么做。&rdo;
承贵不敢耽搁,连忙退出书房,离开前又忍不住问:&ldo;您真的想好了吗?&rdo;
晏适容定定地看着他。
&ldo;信一旦送出,您这些年的隐忍和谋划便尽诸东流了,皇上势必视你为眼中钉,那‐‐&rdo;
&ldo;承贵啊。&rdo;晏适容轻轻叫他,眼神疲惫却又坚定,&ldo;我这些年的隐忍不过是在讨好皇兄,讨好他让我多活几日。可我活着便是想见到薛措平安康健。从前那时我还小,薛家倒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可现下不一样。天亮了,你快去吧。&rdo;
承贵知晏适容这是打定主意了,终是没再说话,将门给阖上了。
屋子里,晏适容喉中痛痒,又忍不住咳起嗽来。
薛措领吴家军便等于被变相囚禁,若是京畿的提督相助,将他们反向相围,薛措有恃,想来凭他的才智,占主动权应当是易如反掌的。
晏适容的眸子亮了起来,不管此刻身上有多难受,但能帮到薛措,他却是欢喜的。
八月的日头还很毒,烈日炽烤下,地上连一丝风都湮灭无踪。
秋老虎作祟,酷热难当,倚翠给晏适容扇着风问:&ldo;也不知这何时落雨啊?&rdo;
承贵摇摇头:&ldo;还不好说,京城也太闷了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