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县将信函放进抽屉里,头也没抬,大声断喝:“堂下的状吿何人?跪下回话。”
公堂两旁的差役再次以水火棍敲击地面,嘴里重复着一个词:“威武!”
“青天大老爷,奴婢来报案的,而不是告状的,怎能让民女跪着说话?”鸨头见公堂上如此不讲情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愤不平道,“岂有此理,早知你们这样,民女还不来呢。”
胡敬原听女子能说会道,心里不觉一愣,抬头一看,惊讶道:“原来你是翠香楼当家的?失敬!失敬!”
“怎么啦?你们是花街柳巷常客,在公堂上就翻脸不认人了?”老鸨一张被胭脂花粉覆盖的脸,此时能拧下水来,立马反唇相讥,不依不饶。
“怎么可能呢?本县并非是忘恩之人。”胡敬原赔着笑脸,对公差道,“快看坐!”
“是!”公差应了一声,立即搬过一张椅子,放在书案侧面,笑嘻嘻道,“妈妈,您请坐。”
老鸨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在椅子上,随即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摇晃着。公差们见她的德xing,又好笑又好恼。但碍于县太爷的情面,不好指责。
“妈妈,你们翠香楼有事发生吗?”胡敬原在桌子对面,瞅着老鸨问。
“有事的。”老鸨晃着二郎腿,故意卖着关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既然有事,快说出来,让本县裁决一下,嘴含明珠是不吐不明的。”胡敬原显得十分急躁,不时的催促着。
“好啦!看你猴急样子,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老鸨放下二郎腿,坐直腰道,“我告诉你呀!我们翠香楼来个朝庭大人物,不知县太爷对此是否感兴趣?”
“哦?”胡敬原为此一振,急切问,“什么大人物?快说说他的身份。”转而一想,觉得不对劲,摇了摇头,“你不要蒙本县,如有朝庭大臣到来,早有驿站文书送到,本县会带同僚和公差迎出十里外的,怎能不声不响跑到你们翠香楼呢?”
“如此说来,你还是不相信老身的话。好啦!既然这样,只当老身没说,老身只好拍拍屁股走人。”老鸨故弄玄虚,假惺惺站起身,着走的姿势。
“慢着!慢着!有话好商量。”胡敬原急得手忙脚乱,站起身挥手制止道,“妈妈坐下,有话好商量。如果要是朝庭缉拿的钦犯,本县会重赏你的。”
其实,老鸨为的是讨封赏,赏金未到手,她怎能舍得离开?此举不过是故意作秀让人看的。她在胡知县极力劝说下,重新坐在椅子上,反问道:“县太爷,您先说说,哪些是朝庭钦犯?哪些不是?赏金是多少?说明白了,老身便说出真相,如果糊里糊涂蒙我,老身决不会吐露一个字的。”
“真不愧是青楼中人,又沾又粘。”胡敬原着无可奈何状,“好,本县告诉你,有几家王爷反出京城,朝庭发下海捕文书,如有见到他们行踪向官府报案的,赏文银一百两,如协助官府抓捕钦犯的,赏文银三百两。这下可以说出真相了吧?”
老鸨瞅着胡知县急不可待的样子,心想:“那个叫朱由楫的小王爷,有五百两银子,被老身藏起三百两,还有二百两,现在赏银三百两,按小王爷身上的银子计算,还多赚一百两,这个交易划得来。不过,我得让县太爷先将赏银支出来,不然,他反悔不给,我搬石头砸天也没用的。”
于是,她笑嘻嘻道:“县太爷,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您呢,先将三百两银子支出来,老身才能告诉您真相;但您不要怕,老身是不会得了银子逃跑的。正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老身还有青楼和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姑娘,身价何止是区区三百两银子?您权衡一下利弊,想好了再回答老身也不迟。”
胡敬原急于想知道真相,权衡一下,觉得老鸨的话也有道理,便爽快作出回答:“好,本县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要是蒙混本县,不要怪我将你抓进大牢,受尽各种酷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哪敢呢?”老鸨显得悠然自得的样子。
胡敬厡吩咐一名公差:“你去后堂,让师爷从库银中支付三百两银子出来。”
“是!”公差应声而去。
过了一袋烟时间,公差捧三百两银子来到公堂,冲胡敬原道:“大人,银子已支出来,是交给妈妈收着,还是放在案上?”
“既然拿来了,就给她。”胡敬原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