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猛地睁眼,胸口仿佛要拉着她无限下坠到海底的重力忽然消失,整个人一轻。
白色天花板,白色的吸顶灯,空气中的消毒水和药物气息,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里是仁民医院。
不是八年前的奶茶店,不是圣诞节的英国公寓。
温意慢慢转头,她刚才抬起的那只手上面扎着针,此刻被男人握着手腕,缓缓放回床边。
吊瓶中的药物重新开始流动,顾连洲松了一口气。
一回头,病床上的人眼也不眨直勾勾盯着他看。
她开口,嗓音嘶哑,第一句话问:“我是低血糖还是低血压。”
“低血糖。”顾连洲视线扫过她清瘦疲惫的轮廓,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眸中染上几缕红血丝。
温意只问了这么一句话,得到答案后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吊瓶,突然冒出来一句:“还有多久,能不能先拔掉,我想吃饭。”
她真的很饿很饿。
顾连洲怔了下,他再次看了一眼她的神情,缓缓点头:“你想吃什么。”
“南阿姨的汤,”温意道,好像没受赵家人什么影响:“应该没凉吧。”
“我去帮你再热一下。”顾连洲说着起身。
他走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温意坐了起来,背靠着白色的墙壁,背也是白色的,她脸与唇色都苍白,唯有垂落在胸前的长发乌黑。
她沉默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汽车鸣笛声远远传来,长长短短。
脚步声折返,温意回头,阴影落在她身前,她微微不解:“你怎么回来了。”
顾连洲坐回床边,倾身靠近,目光一寸一寸压在她脸上。
他抬手,粗粝的指腹把她脸颊的碎发挂到耳后,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侧脸。
“温意,”他说:“我在呢。”
所以,有什么难过,别自己憋着。
后面的话顾连洲没说,但温意就是奇怪地从他平静的目光中读懂了意思。
方才在急救室门口被他接住时一瞬间的酸涩与委屈再度席卷而来,侵占了她每一寸的伪装。
她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冷静,而她也确实做到了。但只有在顾连洲面前,这套说辞对自己不管用,生理反应先于她的理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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