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暗卫不大懂女儿家的想法,把这个话朝林秀一问。
得了个白眼。
林秀没好气的道,“还能有啥,你跟你主子一伙的,眼瞅着就要把我给拐走了,她们这是担忧呢。”
既是震惊于楚越的身份,又是震惊于自家闺女马上可能就是别家的人了。
说来,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报恩事件还能这样的。
活生生的以身相许啊,戏文里头只怕都没这般糟心。
让自个嘴快,这下好了,满肚子糟心糟肺的。
得亏楚越现在不在跟前儿,不然她一准要跟他说道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林秀没好气的摆摆手,正了正脸,迟疑了两分:“严暗卫,我想问你件事儿。”
严二一听要问事,立马板直了身子,“姑娘请说。”
林秀笑了笑:“用不着这般认真,我只是想问问楚家的事儿。”
豫章府楚家,是兰郡当地的大族,族中弟子不少在朝为官,其中一支还坐上了正三品京官的位子,留守豫章的嫡枝楚训庭一脉担任楚家族长。
楚训庭年轻时俊美无双,是豫章出了名儿的美男子,与他有瓜葛的女子无数,楚越的娘周大姑娘周凝戴便是其中之一,她是周家嫡女,生得貌美,而周家豪富,是以,楚周两家便结为了姻亲。
按理说如此才貌相当的夫妇应是琴瑟和鸣,恩爱有佳才是,但楚训庭风流不羁惯了,哪里能守得住一个女人,怀上楚越的时候,正逢楚训庭的风流事传到了周夫人耳里,气得险些动了胎气。
这也是楚越前头为啥一直身子骨单薄的原因。
在娘胎就一直被周夫人的怨气、怒气交织着,又没好生对待,能好才怪。
长子虚弱,周夫人把这罪怪在楚训庭身上,楚训庭也责怪她不尽心,两人反目,倒是苦了夹在中间的楚越,爹不疼、娘不爱,打从四五岁之际便送到了教头那儿学武。而这一学,就是十好几载。
严大、严二等一干暗卫都是那期间与楚越结识的。
当初,楚越造反,楚家大怒,险些与他断绝干系,整个楚家族人视他为敌,逢见面定然是一番吵闹讥讽,楚越虽面上不显,但心里又如何不恼、不忿?
更不提后头连除族的话都放出来逼着他服软了,奈何楚越不从,楚家那头叫嚣了一阵,整个天下都知道了楚家不睦的事儿,但其实这族却并没除掉。
“争夺天下之际,一个不小心便是牵连整个族人的,楚家做出一副不睦的姿态也不难猜测是为何,”严二虽说着理解,但嘴角却挂着一抹讽刺:“何况,他们又怎舍得真的把主子的名字给除掉,万一赢了呢?”
这就像是一场豪赌,赢了翻身,输了也不怕,反正这天下谁不知道他们撕破了脸?
“这。。。这真是”林秀想说这就是墙头草,但她觉得墙头草也不够形容这楚家。
怕被牵连,所以撕破脸。
想赌一场,所以保留楚越的族人身份。
这算盘真是打得响。
进退有度啊!
林秀跟吃了一嘴的苍蝇一般被恶心到了。这算啥,一个家的,要么同进,要么同退,去逼迫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算咋回事?
“所以,哪怕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楚家不睦,但主子依旧是楚家族人的身份,就不得不顾忌一二。”世人总是同情弱者的,闹翻不可怕,可怕的是谁是弱势一方。
楚家心思不对,但谁也不能说不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一人和整个族人,保留谁的命重,一目了然,便是让人评理,这也是公有公有理,婆有婆的理。
若说偏心眼,放眼整个天下,有几家里头又公正得很?
何况,楚越身为皇帝,为万民表率,他可以压制朝臣,却压不住民心,他若是置楚家于一旁,百姓们心里能没想法?谁都有理的事儿放在晚辈身上,本就要亏一头,身处高位,他更不能带头撒手不管。
否则,这天下,当晚辈的岂不是都能借着各种理由去不孝顺、不敬老?
诚然,这世上有许多长者为老不尊,但也有不少通情达理的老人家,他们能做的,便是先维护好眼下这局面,慢慢的去转变那些不好的。
“他也是不容易,”林秀叹了口气,突然撇了他一眼,眼眸有些不善:“别卖惨啊。”楚越是不如意,但也不是被欺压得无力还手,他只是碍于局面给点面子情罢了。
据她所知,楚家人是整日上蹿下跳的,但为啥上蹿下跳的?还不是楚越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连点实权都没让他们沾上。
那些名头听着好听,都是空的,实际上连个朝臣都不如,若要比较,如今的楚家族人的待遇就跟前朝那些王孙的数代后人一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