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民房前,红缨抬手扣响了褪漆的木门:“红姨,是我,开门。”
安镜不动声色,红缨自言自语:“他对外宣称我母亲已故,给了一个妾室的空头名分,是不想被人发现,他曾经和底层歌女厮混过。”
开门的妇人风韵犹存,什么话都没说。
“红姨,多弄点热水。好了叫我。”红缨带着安镜进了一个狭小阴暗的房间,“此处简陋,委屈镜爷了。”
安镜在藤椅坐下,儿时的一些记忆浮现:“我很小的时候,也住过阴暗潮湿的房子。”
她是在十岁那年被安家收养的。
十岁之前她住在老城区,没有见过父亲,据母亲说,她曾有一个长她两岁的被父亲卖掉了的哥哥。
母亲在她八岁那年病逝,孤身一人的她,和其他无父无母的孩子结伴当童工。
日子很难熬,但总归活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机缘巧合之下,她在安家工厂外,从一只发疯的恶犬口中救下两岁的安熙,安爸安妈对她感激万分。
那时的安家正处于事业起步阶段,工人不多,也会时不时地招童工打杂做些零碎活儿。
久而久之,安爸看中了她言必信行必果的品质,安妈看中了她和安熙的投缘。
多一张嘴吃饭,安家养得起。
没等到安镜的下文,红缨也没问什么,背对着她,在梳妆台前取下面纱,也撕下了贴在脸上伪装疤痕的东西。
而后从柜子里翻找出型号最大的一套棉衣棉裤:“你的衣服裤子上全是血,等会儿换下来我帮你洗了,晾干后缝补一下再穿吧。”
红缨坐在床边,和安镜面对面:“镜爷没什么想说的想问的?”
“谢谢。”
喻音瑕是红缨,在喻正清寿宴当天,安镜就想到了。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者是不堪回首的过去,她自己有,推己及人。
秘密,不是用来揭的。伤疤,也不是用来撕的。对她而言,喻音瑕住在别墅区还是老城区,都无关紧要。
紧要的是,喻音瑕这个人。
“你不问,那我就自己说吧。”喻音瑕徐徐道来。
“喻正清还没发家致富前,就认识了我母亲,母亲爱他,就把所有唱歌赚来的钱都给了他拿去做生意。后面的剧情很老套,无非就是男人成功后,另娶权贵千金。奈何正房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男人就又找到歌女,连哄带骗给他生孩子。遗憾的是,歌女生下的也是女儿。男人想要的是延续香火的儿子,于是再次抛下歌女。不闻不问了十多年后,偶然间发现这个小女儿亭亭玉立,是块以色事人的好料子,就和歌女做了交易。承诺让小女儿认祖归宗去过所谓富家千金的生活,条件是歌女须变成哑巴,且不能离开老城区一步。否则,他会让小女儿生不如死……”
安镜很想抱一抱喻音瑕,又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同情,是怜悯……
喻音瑕的悲惨身世,她做不到感同身受。自己虽是安家养女,但养父母在世时对她视如己出,并未亏待苛责过她。
安熙无心从商,安爸就力排众议,栽培天资聪慧的安镜做了安氏烟草公司的一把手。
相比喻音瑕的寄人篱下,她简直太幸运了。
“你母亲,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