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仔说:“clay哥,这就是你不懂了,自己下地狱,跟墨菲斯托得到他的灵魂是两码事啊。”
安歌还是皱着眉,“这样新的问题又来了。第一,恶魔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人类的灵魂?把缠着浮士德折腾的时间精力放到别处,一百个灵魂也到手了吧?第二,整整一百年,浮士德都没死,那他怎么会将遗产交给侄子?他的侄子只是个普通人,寿命还没他长。还有第三——”
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屋子确实阴冷,还是突然冷起来了,突然有点全身凉飕飕,不过还是继续说,“引导我们找到日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33章暴走的翼仔
一定是屋子里太阴冷了,安歌说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盘坐的双腿过了这么久也有些麻木,于是撑着毫无温度的地毯站了起来。
他回过头,却发现这次轮到翼仔皱着眉,闭着双眼,好像很头疼的样子,两手紧紧握拳放在膝盖上。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浮现出清晰的青色筋络。
易地而处后,安歌发现,果然这种状况会让人忍不住担忧,弯下腰去按住翼仔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翼仔倏地张开眼,仿佛浮现出一抹冷笑。
安歌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男孩呯地一下,按着肩膀后退,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安歌:……
有点疼,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格切换竟然这么突然,毫无预兆。
“凭你也想要触碰我,你?一个区区的愚蠢人类?”男孩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将安歌壁咚在书架间。不过鉴于身后不是墙壁而是书架,所以大概应该叫书架咚?
换成校园恋爱题材的话,大约是十分浪漫、拍成电视剧会被观众一边吐槽老套一边嚷着甜到齁的场景。
然而眼前的主角却是位满口中二台词的小哥,简直是浪漫两个字的强力破坏者,如同小苏打遇到冰箱夹层的顽固污渍一般,将姿势带来的旖旎气氛冲刷得干干净净。
安歌满脑子除了“卧槽太蠢了这么羞耻的台词亏你说得出口!”已经塞不下别的念头了。
然而男孩好像很不满足于他的沉默,一只手贴着他的耳朵按在了书架上,缓缓低垂了头,如果是日系写手,大概会花费大量笔墨来描绘他这个姿势动作的每个细节,来极力突出他的帅气霸道。比如“越子墨·里危险地眯了眼,炽热的视线盯着某人(安歌觉得太过丢人,不愿意在此处带入自己),宛如霸道的头狼在紧盯着只属于自己的猎物。他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捏住了某人的下颌,指腹贴着某人因为紧张而干燥,却依然天生柔软红润的嘴唇轻轻摩挲,似乎在提前试探猎物的滋味。”
“之后,越子墨·里用优雅悦耳、宛若恶魔拉动的大提琴的琴弦在魅惑颤响的嗓音,低低地笑了起来,凑近某人(安歌再度拒绝带入!)的耳畔,以嘴唇快要贴在耳廓上的距离开合着,氤氲的热气炙烤着某人,如同甜美的毒药从耳边战栗着传递到全身。他后背发麻地、膝盖发软地、犹如震慑于眼镜王蛇视线而失去行动力的兔子一般,毫无抵抗力地倾听着。”
然而越子墨·里却在这个时候说:“老子跟他不一样,老子最讨厌被人碰了!可恶!”
破坏气氛之鬼!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耽美小说跟现实之间隔着不可逾越令人绝望的次元墙的。
说完可恶没多久,男孩就松开了他,默默转身面壁……面朝另一边书架,垂着头像在反省似的。
安歌小心地碰了碰他,男孩缓缓抬头,又委屈又困惑,“clay哥……”
还好还好,这是越子墨·表又回来了。
不对,其实一点也不好。
在认识翼仔后,安歌就去翻了翻跟解离型人格障碍有关的论文和案例分析。假如人格转换太过轻易和自然,这表示……病症加重了。
安歌想了想,也顾不上找什么宝藏猜什么谜题了,说:“我们先回去再说,外面始终……不方便。”他冷漠地扫了眼脚边打盹儿的肥兔子,忍住了踢一脚的冲动。
翼仔努力扯出个笑容说:“没、没事的,先把几个疑点理清楚了比较重要。”
安歌牵着他的手走出藏书房,“别拖延,你更重要。”
翼仔突然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地跟在青年身边,一直走回了卧室。
你更重要。
有多久……不对,是从来没有过,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而且不是出于做戏或者故意想让他知道,而是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看安歌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就知道了。
而安歌也确实没反应过来,他脑子里问题太多了,千头万绪,哪里顾得上。
匆匆回了房间,等兔子也进了门,安歌反手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这才问:“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就?”
翼仔坐在沙发上,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两手放在双腿间,让人想起夹着尾巴的小狗。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你提到那个人,就是给我们情报那个人,不要说他的名字……会稍微好点。好像他对那个人反应更加激烈了,一个不留意就被赶走了。”
安歌没忍住问:“是什么感觉?”
翼仔摸摸后颈:“该怎么说?——突然昏迷?嗯,或者说什么都不知道……睡着了似的,又或者说,像机器狗突然被切断电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