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接近傍晚的时候就走了,而周姐后一脚也来探病,她没有带花或是吃的,而是一份资料袋。
「虽然我觉得钱是最没用的东西,但是法律只能做到这样。」周姐把资料袋递给我,平淡地说着,「阿海他们帮得忙比较多,蒐集了一大堆的网路证据,我检察官朋友还要花时间整理,不过我跟他说你这案子是急案。」
我从资料袋里抽出了判决书,看着上面多少个熟悉的人名,我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又传来疼痛,我看着周姐,她只是摇了摇头,「不用多说什么,阿辛在事发当天就问我能不能帮这个忙,是我动作慢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年轻气盛的,总是要做错些事情记取教训。」周姐拿过了我柜子上的洋芋片,打开吃了起来,「只是你的教训,代价很大,对每个人来说都是。」
「……我想我不会原谅自己。」
「嗯,我也不会原谅你,但是看在阿辛的面子上,我还是会照顾你。」周姐又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资料袋,「她送你的,暂放在我这里,反正现在给你她也不能抗议。」
我再把资料袋里的东西抽出来,是地契。
阿辛,我想开一家咖啡厅。
早上咖啡厅,晚上酒吧。
我捏着手里的东西,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是啊,她总是很认真的听我说的话,记下来,偷偷的去做,给我一个惊喜。
周姐默默的离开,独留我一个人在病房里面放声大哭。
我出院了,却没有再去学校,除非有公事我才会去。
系办通知我,阿辛的指导教授在找我。
阿辛的指导教授是一个很有名的摄影师,而且也很擅长数位多媒体的东西。
「陆同学,请坐。」教授泡了一壶茶,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阿辛的事情我很抱歉。」
「是我该抱歉。」我看着杯子里的热茶,小小的喝了一口,几天没进食的胃感觉好了许多,「您找我有什么事?」
「阿辛的个人展,明天是最后一天,我希望你去看。」
「阿辛的个人展?」我愣了一下,「阿辛不是参加他们班的毕业展吗?」
「她交了许多作品,但是只有跟模特儿公司的照片适合他们毕业展。」教授又拿出了饼乾让我吃,自己则喝完茶又斟了一杯,「作品会反应创作者本身,阿辛的作品总能让我感受到她内心的火焰,如此强烈却隐匿的燃烧着……讚叹是一部分,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动。」
因为阿辛的指导教授,我终于打开妈妈买给我的新手机。
大家给了我很多时间,不给我压力,让我好好的想想,却总是会突然上门,次数最多的是阿海跟陈姿瑄,因为他不用忙毕业的东西,而陈姿瑄是还有三年才要忙碌。
阿海每次来总会带来叔叔或是妈妈的东西。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传进来的讯息,一一的点开回覆,我又问了智恩他们,是不是已经去看过阿辛的个人展。
大家都看过了,包含叔叔、周姐跟我爸妈。
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串通好的,每个人都说我最好自己去看。
十七跑过来蹭我,我让牠上沙发后就抱住了牠。
「十七,你会想阿辛吗?」
半个月了,我整个人行尸走肉的活着,时间到了起来吃饭、看书、吃饭、看书、吃饭、睡觉,而阿辛依旧是昏迷中。
没有阿辛,我的世界彷彿失去了声音跟色彩。
是我把自己的世界毁了。
是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