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郭荣文相识能有快二十年,知道这人在做事上有多细致小心。
他当年又是个知恩图报的,科举之前,因为家中贫寒,又丢了行李,所以在自己的府上寄宿了几个月。等科举及第后,虽说他只做了个芝麻大小的县令,却能攒起一整年的例银,在入京述职时,买上好的笔墨书本来寻自己谢恩。
所以,他才会放心地把账目这么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他。
他说他不小心、识人不清,永宁公是不信的。
他只知道,经过了这么多年,人都会变。
但是,真相昭然若揭,他却也是才得知,手中根本没有半点证据。他有理有据地同郭荣文对峙,郭荣文却一个劲地喊冤叫屈,分明是同他耍起了赖。
永宁公气得脑子直热,几乎说不出话来。
站在旁侧的沈知府见状,连忙上前来宽慰他。
“先将他打入大牢里去!”沈知府对左右的小吏说。“无论是你亲手贪墨的,还是你识人不清,粮食都是在你手上丢的,你难辞其咎,关你也不冤枉!”
郭荣文声泪俱下。
“沈大人,无论如何,我也是朝廷命官,你没有凭据,能将我关进牢里的,只有皇上!”他说。
沈知府咬牙切齿。
他知道,这人是无赖地在用皇上压他。
确实,郭荣文级别再低,也是个京官。贸然将他关押起来,日后算起账,自己肯定脱不开关系。
更何况,他一看就知,郭荣文自己一个人,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他身后一定站着不知哪股京中的势力,如果那股势力能替郭荣文开罪的话,到时候上断头台的,就是自己了。
沈知府咬牙,左右的衙役也踟蹰起来。
“证据?”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几人看去,就见薛晏站在那儿。
他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进宝和几个锦衣卫。薛晏走到永宁公面前,拱手对他行了半礼,接着便侧目看了进宝一眼。
进宝连忙捧着手里的信件,上前去呈给了永宁公。
沈知府凑上来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张买卖粮食的契约。
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时间、数量、以及卖出了多少钱,有郭荣文的签字画押,粮食的数量也和府库丢失的数量刚好一致。
沈知府诧异地看向薛晏。
这广陵王怎么这般手眼通天?今天中午刚查出府库有异,到了这会儿,竟已经将证据都找到了?
薛晏看向旁侧的锦衣卫,锦衣卫连忙上前,将郭荣文押了起来。
郭荣文仍在挣扎。
“王爷,即便您是广陵王,也不可凭空污蔑臣属!”他还不知道薛晏手里有什么,仍旧挣扎着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