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影子快极了,像是湖面上迅捷的鱼鹰。只听嗖嗖的几道风声,便有个影子落在了画舫的船顶上。他落得极轻,连船都没怎么晃。
紧跟着,又有两个黑影跃入了水中,一把便将沈流风和艄公救起来,纵身一跃便带着他们二人上了船。
紧跟着,一个比君怀琅矮了大半头的少年落在了他的船上,背对着他,面向画舫中的那几人。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那公子哥一愣,紧接着便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那两个多管闲事的给爷绑来!”
一个家丁壮着胆子往前踏了一步。
紧跟着,一把锐利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肩上,紧贴着他的颈侧。
“主上有令,来一个,杀一个。”
那少年单手执刀,开口道。他还没变声,少年音有些沙哑,并没多好听,再加上没什么语气起伏,夜色里听着便有些渗人。
那家丁顿时一动都不敢动。
那少爷借着灯光,才看清来人。
那几个人,身上穿着清一色的飞鱼服,腰侧悬着绣春刀。
锦衣卫的人。
那少爷一愣,紧跟着便不说话了。
能号令得了锦衣卫的,是他在长安的爹和爷爷都惹不起的人。
“……走!”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恨恨地命令道。
画舫开动,灰溜溜地往远处去了。画舫上那个飞鸟似的身影,纵身一掠,跳到了船尾,执起竹篙,便将船往码头的方向划去。
船上顿时多了不少人,但多出的那几个,无一人说话,各个站得笔直,雕像一般。
他面前的那个少年,熟练而安静地将刀收起,寒光一亮,照出了他左侧眉尾的一道疤痕。
从眉上横亘到眼位,将眉切断了。
“……这是去哪里?”君怀琅不由得问道。
那少年没看他,只转过身来,利索地冲他一抱拳。
“广陵王有请。”他说。
君怀琅一时反应不过来:“……广陵王是?”
少年没再说话,倒是旁边那个把沈流风救起来的锦衣卫开了口:“回公子,就是五殿下。方才五殿下远远听见了您的声音,便叫属下们来搭救您。”
……薛晏?
君怀琅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这令他猝不及防的同时,有种既恍如隔世、又犹在梦中的感觉。
薛晏怎么会来?
他回不过神,一时无言。
“五殿下……?”湿漉漉的沈流风凑上来。“是京中的皇子来了?”
君怀琅看向他,一时间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只觉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