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想起了遇刺的那晚,也是这么美,也是这么热闹。
秦府里几个主人都不在,院落里静悄悄的。
梁绯絮走后,柳色匆匆忙忙往魏栖住的厢房跑,他再不追,公主怕不是要被那个还算可以的江公子给拐走了。兴许是这一路的习惯作祟,她还真不愿别人做驸马。
前头连续几间厢房都黑漆漆的,然而最后一间厢房亮着灯,有人,有声。
“你这剑谱看得如何了?”
“刚看完第六招。”
听得这对话,柳色满头雾水,是魏栖与林琛在说话,可这两人说的都是什么,火烧眉毛了居然还在聊剑谱?他们俩是一点也不着急么。
“林琛,公主跟江公子出去了。你怎么在这儿?”柳色装得一副来找人的模样,瞧也没瞧魏栖。
“我来看看他的伤好些了没。”林琛说着睨向魏栖,魏栖侧过身对着烛光研读剑谱,神情专注,似乎并没出门的意思。
“听说珲州夜市热闹可比都城,那江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公主与他走在人堆里还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到了这时,柳色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信激不到魏栖。
然而事实是,她还真没激到魏栖,魏栖依旧稳坐泰山,一动不动,只不过那本剑谱从她出现起便没再翻动过。
“被你说得我也想去瞧瞧了,走,我陪你。”不再管那根木头,林琛起身朝柳色走去,他从昨日到今日已废了不少口舌,有些东西说一遍就够,听得进去便是听得进去,听不进去便是听不进去,强求无用。
“嗯。”两人牵起手出门,恰好碰上沐浴归来的王昼。
“哟,你们俩这是要外头逛逛?”落寞的视线从下往上移,王昼说得一脸揶揄,不知怎么的,他心头忽地想起了曹佳丽,隐约有股真切的刺痛感。
她在他心里成了一个不可碰触的部位,回忆爱恨参半,只要他记得的那些东西是情,那他们之间永远都是美好的。
“嗯。”没错过王昼眼中的落寞,林琛询问道:“你要一道去么?”
“不了。”王昼大气地挥着手,快速进屋,“我要去也会找其他兄弟去,打扰你们俩独处多不好意思。”
“行,我们先走了。”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苦笑一声,王昼缓缓伸手摸上那只残缺的耳朵,一碰这儿,事实便会告诉他,回忆并不都是美好的,还有哀伤的一部分,他也一并继承了。
也许正是因为爱与恨都够强烈,他才记得更清晰。
“魏公子,在想什么呢。我刚刚去瞧了那个被吹上天的江公子,呵呵,不过如此。论外貌你比他强点,论武功定是你厉害,他也就会念点小姑娘爱听的酸词儿。”王昼说着在魏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二郎腿一翘,十分耐心地打理起了头发。“听说凡是见过他的姑娘没一个不喜欢他的,但愿公主没瞎。”
“他与我何干。”魏栖维持着看书的姿势已久,几盏茶过去了也没翻页,心绪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哦,原来你是这般想的,那算我多嘴。”王昼摇头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作思索状道:“公主若是此次出行能带个驸马回去也好,我记得皇上曾说过一句话,今年定把荣华公主给嫁出去,看来稳了。”
指骨猛地用力,魏栖死死地捏着书册,直把它捏成畸形。他想不在意,但他心里该死地在意,在意疯了,甚至现在便想冲出去。
然而即便他冲出去又能如何,他们之间如此下去,他只会越陷越深。仇报不了,爱也爱不了。
可笑,他明明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
不停地给自己洗脑,洗着洗着,他脑子里似乎真的有了一片清明,然而清明之后全是她的音容笑貌,最终的画面是,她与江璃棠走了。
“啪”,他重重扔下书册,这声音之响吓得王昼“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感受到杀气,他下意识便去拿剑。
魏栖扔下书后径自上了床,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纠结不得,必须睡了,再不睡只能让王昼点自己的睡穴。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他满脑子都是她跟江璃棠,清心咒也不管用。
魏栖在床上辗转难眠,王昼在一旁嗑着瓜子看得起劲,桌上没一会便多了不少杂乱的瓜子壳。看戏比睡觉有滋味,他舍不得睡。
“王昼。”床榻上的人冷不丁出声。
“咔”,王昼重重咬开瓜子,吊儿郎当道:“敢问魏公子有什么吩咐?”
魏栖背对着他道:“你是否忘了礼州城的曹大小姐,我知道她在大牢里的近况,想听听么?”
拿瓜子的手一顿,王昼面上愉悦的神情瞬间凝固。本来是他在看戏,这下轮到自己还真不好受,他拿过长剑道:“今夜凉爽,我出去练练剑。”
他一走,魏栖忙掀开被子下床,伸手拿过外衣便奔了出去。
身为传说中的好兄弟和好姐妹,林琛和柳色上道得不行,出府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逛街,而是去找梁绯絮跟江璃棠,两人左右担心,见她与江璃棠隔着一段距离时才松了口气。
这两人并不熟,魏公公还有机会。
道上两侧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子,都是卖些小玩意儿的,摊主吆喝得格外卖力,更有甚者亲自上场展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