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这人叫旋覆……是叫旋覆吧?这个姓很奇怪,前几天刚搬进新生宿舍做自我介绍时,余漉差点以为这是个假名。
不过旋覆的房卡、饭卡、身份证上无一例外都写着“旋覆”两个字,由此可见并不是撒谎。
奇怪的名字,不知道他爹妈是怎么想的。
旋覆跟余漉是舍友,又恰好同专业,因此这节课便坐在一起。巨大的阶梯教室里,女教师在讲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台下众多学生虽然听得不甚有趣,但还是努力集中着注意力。
毕竟这可是入学以来第一节公共大课。大家都是大一新生。从初中到高中,一路都是几十人的小班教学,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几百人的大课,难免兴奋。
余漉环顾一圈,发现大家要么在认真听课,要么在窃窃私语,兴奋地跟新认识的同学聊天。听课听得这么烦躁的,倒是只有身旁这旋覆一人。
他又扭头看了旋覆一眼。
嚯,那岂止是烦躁,简直是如坐针毡。只听咔嚓咔嚓手机解锁之声不绝,旋覆每看一眼就叹一口气,两条腿不住绞着,裤子被磨蹭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余漉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你裤子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旋覆:“?”
余漉:“比如,跳……”
旋覆心里一紧。
余漉:“跳蚤?”
旋覆:“……”
他还以为舍友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没想到只是正直地质疑他的卫生状况。不过这种担心也未免太让人尴尬了。
旋覆卷起袖子,露出一截奶白色的手臂,恼怒道:“我可是天天洗澡的!怎么会有跳蚤!”
余漉凑近了端详。确实,旋覆的皮肤又白又嫩,跟被人从小用牛奶浇灌着长大似的。身上却隐隐有股青草香味儿,像雨后大地。
奇异的组合。
余漉问:“那你扭来扭去在干嘛?”
旋覆脸上一红,正想说些什么胡诌过去,教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刺耳的铃声。
“叮铃铃——”
“下课了!”旋覆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欢呼雀跃地蹦下楼梯。
周围学生都被他神经病似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投来惊讶目光。旋覆无视了所有人,沿着台阶一路蹦跶下去,直冲到讲台前面,对那女教师说了句什么。
女教师皱起眉。她身上的麦克风还没关,因此整个阶梯教室的几百人都听到了她回答旋覆的话。
“请假?还剩一节课就结束了,这时候请什么假?”
台下哗然。这才刚开学,第一天上公共课。虽然这会儿是晚上九点钟,但第一节大课就敢上台跟老师请假,还是让众生都大为惊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旋覆身上。那少年也似有些羞赧,牛奶布丁似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看得人想咬一口:“老师不好意思,我真的有急事……”
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虽然跟其他同学都是差不多年纪,但他五官稚气未脱,神态里带着股幼态,看上去就比别人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