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谁也无法明确说出那些人是在何种情况下丧生的。情况只能根据每个死者死亡情况的详细事实,经法庭依法判决后方能生效。到目前为止,这样的判决并不存在,任何一个公民都有权根据个人观察和文件来发表对事件的看法。我援引一个著名的司法案例说,尽管沃伦委员会确定了肯尼迪总统死亡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最近20多年来各种各样人物对其死因的种种说法。1991年1月发生在维尔纽斯的事件一定也会是这样,它将成为历史学家、政治家、新闻记者、司法界人士关注的目标。
判决书中写道,伊万诺夫&ldo;做这一切的动机是出于对立陶宛国家的仇恨&rdo;。这不符合事实,我的当事人也坚决否认有这种动机。况且,在追究被告责任的命令中和应该详细列举被告人违反法律的起诉书中,也并没有对仇恨立陶宛共和国动机的证明。法庭把此点写入判决书,超出了公诉范围,是文明诉讼所完全不能允许的。
判决书中还断言,伊万诺夫知道立陶宛共和国对所述事件的官方评价。简而言之,就是指伊万诺夫无权对事件作出不同于国家的评价。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也都经历过。这是对国际公约所规定的人权的最粗暴的践踏,也违反了立陶宛共和国的宪法……
……上述各点导致的结论是,瓦?伊万诺夫的诉讼案是政治案。作出的判决残酷无情,显然是在对持不同政见者进行迫害。
上诉法院批准了对伊万诺夫的判决,它的这一决定是它固持己见的铁证。
1997年9月,伊万诺夫被发配到阿利图斯强制劳动营,当月末,伊万诺夫的母亲收到儿子的来信说可以探视,并可转交食品。10月4日,伊万诺夫的母亲带着小孙子和食品前往探视,但被拒之门外,代交的食品也不接收,因为伊万诺夫不服管教,正在接受惩罚,不许他进入会见刑事犯的营区。
的确,伊万诺夫自到劳动营后,并没有进入刑事犯的监管营,因为,正如所知,该营中有300多名刑事犯都感染了艾滋病。此外,作为一名政治犯和外国公民,他又要求当地监狱行政管理部门按立陶宛现行关押囚犯规则把他安置到另一个地区。可是他不但没有得到照顾,反而被关进了单人禁闭室,即强制区,半年内失去了所有应得的待遇‐‐他没有暖和的被子、暖和的外衣,不能听收音机,不能收探视带来的物品,不能与母亲和儿子会面。&ldo;秋天,牢房里只有15度,阴冷潮湿,每隔10分钟就要走一走,暖和一下‐‐这是中世纪的刑法。&rdo;他为此写道。该牢房的面积只有078&tis;2米这么点大!
让我把瓦?伊万诺夫写给他母亲的信引在下面。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解释,太恐怖了。
立陶宛、阿利图斯,监狱11号牢房(来自坟墓的信件)
最亲,最爱的妈妈,你好!
这已经是我在这可怕的牢房中写的第二封信了。从面积来看,这就是一座坟墓,差别仅在于这里不是地下,入口处‐‐门旁边有一个臭&ldo;马桶&rdo;(进门要跨过&ldo;马桶&rdo;)。这就是我在法庭的抗议中提到的那间牢房。在这间没有取暖设施的墓室里(有一组暖气片,但它是冷的),有一张可以从墙边放下来摆在地上的板床,它根本不是人睡的床,而是摆放棺材或尸体的停尸台,太压抑了。一股霉味,不见天光,夜间老鼠不停地乱窜‐‐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图画,名字就叫做墓穴。
上次出庭回来后,我在这里又过了5天。我尽量把这里整理得像个人待的地方。想到在这座活人墓里还有别人也生活在类似的条件下,我的心又振奋起来。人毕竟是一种群体动物。甚至进了坟墓,只要一想到旁边还有人也待在这活人墓里,一样也在忍受,也在故意跟那些折磨自己的人对着干,只要一想到我在这里离他们不太远,同样也是躺在这么一张灵台上,还活着,还没有被打垮,其实是为了讲原则才把这么一副沉重的十字架扛到自己肩上,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看守们总是很难过地对我说:&ldo;伊万诺夫,转到刑事犯的监禁营去算了。&rdo;怎么跟他们这些天真的年轻人说呢?我只能沉默,无言地接受从牲口槽里打出来的那份口粮,等待着每天唯一的乐趣‐‐30分钟的放风时间。那时我就把浑身的劲都使出来‐‐用力做操,让全身的血液都奔流起来,让心脏、肌肉都紧张起来……谢谢你很快就寄来的这个邮包,有报纸,有油笔芯,还有纸。东西全部收到,看报真是一种享受。
紧紧地拥抱你,吻你。你的儿子瓦列里。&rdo;
1997年12月28日。
按照&ldo;文明的&rdo;立陶宛政治家的意图,这个人权保护者本该死在那里。但是,俄罗斯公众对他的命运极其关注,致使他们无从下手。
总之,正如所见,在如此&ldo;民主&rdo;、如此&ldo;文明&rdo;的当代立陶宛,只要你向往真理,只要你敢对官方的规定产生怀疑,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不仅你的人身自由会受到威胁,就连生命也极其危险。布罗克亚维丘斯对瓦?伊万诺夫的评语非常简短,但含义深刻:&ldo;够格的人!&rdo;没有理由不同意这一崇高的评价。
在法院和监狱的通力合作下,一度被视为波罗的海沿岸最强大的左翼反对党目前在立陶宛遭到了彻底镇压。眼下,立陶宛当局没有新的敌人可找,为了清算那些不合心意的人‐‐便开始在自己人当中找上了旧日的克格勃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