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干惯了农活的,又正直壮年,哪里是刘氏这样的老妇能打的过的,被王氏打得杀猪一样的嚎叫不止。
朱绣在屋子里自然听到了自家老娘的骂声,她原本等着老娘骂够了,定会带着她进来给自己磕头,十来岁的时候,王有财家老娘过寿时唱的戏文里就是这样的,想到这里不由的有些兴奋,还有人给她磕头呢,娘说以后每天都让她给自己磕头,连拿筷子都得王氏侍候着,侍候不好就不让她吃饭,再罚她跪着…想着想着,朱绣双眼闪着光,离明天还得十几个时辰呢,真是慢死了!
有些不对,怎么这嚎叫声有点像是自家亲娘的声音,越听越像,“闺女!闺女!这婆娘要打死老娘了!”
朱绣蹭的起身跑出门来,这王氏真是了不得了,竟然还敢动手!
“王氏!你给我跪下!”朱绣跑到门口,略顿了顿,端着些戏文里大妇的架子,厉声呵斥。
待见到自家娘亲跪趴在地上,被王氏狠捶,这才急了上来就要打王氏耳光。
“住手!”朱绣手还未落下,就听见一声断喝,随即一个黑影闪过来,铁塔似的立在跟前,她扬起的胳膊被铁钳子一般钳住甩开,朱绣被甩得一个趔趄,倒退几步,靠着墙才没有倒坐在地上。
张大牛和王氏,请了里正,族长和几个族里的长辈,说清了事由,来镇上正式的退亲,说白了也就是拿回那张婚书。
张大牛花了二十个铜板让老头子关了店门,弄了壶热水,就在厅里那两张桌子里挑了一张干净些的,请里正,族长和长辈们坐下喝水,等王氏去房间里叫出刘氏母女,早些说清了,拿回婚书。
原本见刘氏伸手,张大牛蹭的站起来就要过去,却见王氏躲过反手抓了刘氏的头发就打,干咳一声,坐下跟着端个杯子喝水,眼神却瞄阿瞄的看着自家媳妇,根本就没看到身边老神在在的几个老人精那眼神交流:到底还是年轻啊,一点沉不住气!
等见到朱绣出来,也伸了手要打王氏,张大牛蹭的几步窜到媳妇身边,甩开来打媳妇的手。
王氏出了窝在心里好几天的恶气,松了手,跟张大牛去了大厅,没事人似的在张大牛身后站好。
刘氏母女吃了这样的大亏,哪里肯干休!好个张大牛!堂堂的正妻大妇放着不管,倒帮着小妾来打丈母娘!真不怪人常说宠妾灭妻!竟真有这样的事!
也不收拾,刘氏哀号着来了大厅,嚷嚷着被打坏了,要让王氏偿命,小妾打起主人来了,连着声要去告官,拿王氏问罪,要卖了王氏去矿井里做苦力……。
刘氏骂骂咧咧的往张大牛等人的座位而来,经过柜台时,那当掌柜兼着跑堂的老头子,快了几步从柜台里走出来,斜斜的从刘氏面前而过,在刘氏眼前明晃晃的反复数玩着刚刚张大牛给的那二十个铜钱,斜了刘氏一眼,高声的哼了一声,昂着头,袖了那二十个钱,踱着从戏台上学来的方步,穿过大厅,掀起帘子,去了后院。
刘氏被他那小人得志的样气青了脸,抬脚就要跟过去臭骂,朱绣在她身后,紧张的跩了跩她的衣角,刘氏才回过劲儿来,先降服了王氏再骂那糟老头子去。
“哈哈哈哈……”王氏开心的大笑,瑶光笑着摇头,这憋了几天的气总算是顺了。
“那老婆娘,还想老娘让路给她那老闺女,花老娘的银子,睡老娘的男人,还想着老娘领着儿女给她们当牛做马的干活!做她娘的美梦去!”王氏解气的说道,说着又觉着言语有些粗俗,讪笑着跟瑶光道歉,瑶光笑着摇头:“嫂子只管说,我还想听呢。”
王氏立马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又精神起来,高声笑道:“那老婆娘还要抓我去见官,要卖了我去做苦役!哼!见官就见官,老娘怕她个一女二嫁的呀?哈哈,弟妹你没看见,等着里正逐一说出朱氏定的那五门亲事南方的姓氏和村名,说她们是一女二嫁,要抓她们去见官时,那老婆娘和她的老姑娘的脸,变得那个好看哟!真是解气!”
“婚书拿回来了?”瑶光问道。
“拿回来了,我当场就烧了,她们就靠那个东西作怪呢,烧了干净。”王氏恨恨的说道。
“嗯,很该这样,这下嫂子也不用担心了。”
“可不是,这马上就要收秋了,谁有那功夫跟她们干架去!闲得慌!”王氏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今年的收成又不错,前几天那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后就是几天暴晒,这粮食马上就能晒干,秋收又能攒些银子,说不定,过几年就能送儿子去镇上念几天书去,认了字,将来说媳妇也能挑挑,……真是好日子啊。
傍晚时分,张大牛才带着孩子来接走王氏。
瑶光和郑钧吃了晚饭,斜着靠坐在卧室的短炕上,郑钧闲闲的翻着手里的兵书,瑶光靠坐在郑钧身边,她这几天总是懒懒的,睡不够,身子也软软的,有些乏力,饭也吃的少。
“怎么?又困了?”郑钧放下书轻抚着妻子的墨发。“嗯”瑶光应答着就睡着了。
郑钧缓缓的坐起身,轻柔的将瑶光抱至床上,收拾她睡下,自己也依在床边,凝视着自己的小妻子有些苍白的小脸,暗暗自责,早该注意到的,她这几天都是这样,定操心张大牛家的事累着了,以后一定要让媳妇远着那些麻烦才是,心里盘算着明天得去县里请大夫给她诊诊脉,吃点补品什么的,好好的补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