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给父亲留口讯:今晚不便出发,明日再说。父亲肯定会跳脚,但也顾不得了。
花玛公说:“小山,吃点馅饼,稍后松培送你去乘公路车。”
小山断然拒绝,“不,我不走。”
外公生气,“一个个都强头倔脑,我是主人,我命令你离去,我撵你走。”
小山答:“我会尖叫踢足哭闹,我不走。”
外公气结,“过来。”
“你打我好了。”小山走近。
外公却把她拥在怀内,“我一直想要一个淘气又不听话的孙女。”
花玛婆却叹息,“你也得考虑人客的安全。”
小山答:“该疏散时即刻走,没有大碍。”
外公说:“你到厨房去帮忙吧。”
小山看见金一直流泪。
小山劝说:“好金不要哭。”
“前尘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当年来做工,只得二十岁,以为汽酒是汽水,好味道,喝半瓶,醉倒,滚地葫芦,哈哈哈。”金又哭又笑。
就这样,几十年过去。
“葡萄园自第一株幼苗种起,渐渐成长,繁殖,到今日般规模,怎样舍得眼看着百倾良田一把火烧光,老外公一定如万箭钻心。”
小山不出声。
她新来,她不知历史,却也难受。
金推开厨房门,“风向转了,糟糕!”
大家奔到户外。
这时,连幼儿都出来观火,拖着大人手,呆呆往山头看去,那条火蛇忽然变形成为火墙,殷红一片,熔岩般向酒庄压过来。
小山觉得那情景像科幻、战争、灾难电影中特技镜头,不相信是真的。
她与松培握紧双手,大家全身冒汗,原来空气温度突然升高,逼向他们。
那火势如此壮观,大自然威力叫人们臣服,竟没有抱怨的声音。
只有金喃喃说:“一生的心血……风向忽然转了,命该如此。”
这时,救火直升机飞来洒水,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小山站得脚酸。
制服人员已经赶到。
“疏散,立刻前往康泰镇中学庇护所,快。”
有人忍不住痛哭。
消防队长过去,像对待幼儿般轻轻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双眼也红了。
小山说:“松远,你带公公婆婆去庇护所,快。”
松远看着她,“你倒来发号施令,老三,载她去公路车站。”
松培说:“小山,是送客的时候了。”
小山急得团团转,“我不是客人。”
“小山,听我说,庇护所有人口登记,你不是本镇的人,不会有床位食物供应。”
“这不是真的。”
金说:“小山,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回城里去与父亲团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