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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曹植插嘴道：&ldo;父亲不但功业盖世，文章诗赋也足以留名千古。就如刚才这首诗，臣想孙权、刘备等人，皆未梦见。

曹操点点头，抨须道：&ldo;文章纵使可观，致远恐泥，岂可与平一宇内之功相比？你这孩子，到底还是气量小了。&rdo;

曹植见父亲神色转为温和，吐吐舌头，笑道：&ldo;臣见识浅薄，惭愧。&rdo;

这时一纱冠使者急趋而来，道：&ldo;丞相，臣奉令出使东吴，在柴桑碰见孙权，当面将丞相书信递给他了。&rdo;曹操有些惊讶：&ldo;哦，孙权不在京口，去柴桑意欲何为？&rdo;

使者道：&ldo;臣不知，只是听说，刘备的军师诸葛亮也在柴桑。&rdo;

贾诩立刻进言：&ldo;丞相，孙权亲自去柴桑和诸葛亮会晤，只怕是缔结联盟，力图抗拒丞相的王师。&rdo;

曹操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下，对使者道：&ldo;孙权看了孤的书信之后，有何反应？&rdo;

使者道：&ldo;臣见他当场脸色惨白，继而命人送我出来，语气声调似乎不安。&rdo;

曹操捋须笑道：&ldo;嗯，想来他也知道，以区区六郡之地，抗拒王师，只是以卵击石。你这次回来，他没给你回信吗？&rdo;

使者道：&ldo;没有，不过送了丞相一份厚礼，言辞温和，又说丞相所言之事，须要享报太夫人，不敢擅自做主。&rdo;

曹操点头道：&ldo;孝为人伦之首，归顺大事，察报母亲，确属必要。贾诩道：&rdo;丞相，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啊。或许他是拖延时日，准备调集兵马守卫呢？丞相如果真想这次一劳永逸，不如立刻调兵东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再迁延，将至深冬，那时江上风烈，寒冷异常，只怕行动不便。&rdo;

曹操道：&ldo;既然已派使者前去聘问，就应当给他们一点时间。荆州不也是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拱手投降了么？如果东吴能够效法，就可以免去征战，全活多少士卒的性命。&rdo;

&ldo;可是孙权不是刘琮，&rdo;贾诩道，&ldo;江东人才济济，也非荆州刘琮属下那帮驽劣凡庸之辈可比啊。&rdo;

他这话一出，几个荆州降将蔡瑁、蒯越等人顿时局促不安，露出不悦的神色。曹操环视了众臣一眼，道：&ldo;话虽这么说，可是现在北方大军还未集结，船只也不够，单凭江陵这点兵力，也不能轻易冒进，为之奈何。&rdo;

贾诩道：&ldo;丞相现有兵力征伐东吴可能确实不足，但刘备现在夏口，只怕还有一些残兵，不如现在浮舟东下，先灭了他，一则扫平荆州全境，二则使东吴丧失联盟之机，不亦可乎？&rdo;

曹操哈哈大笑：&ldo;刘备竖子，孤以前高看他了。当阳一役，他只带着几十骑逃跑。关羽水军不过数千，能成什么大事。说不定孙权首先将他灭了，何劳孤亲自动手。况且出征最好一鼓作气，等孤大军全部集结再浮舟东下，沿途摧枯拉朽，擒灭刘备只是顺手而为，何必特意出兵。&rdo;

贾诩还想说什么，曹操止住他：&ldo;君不必说了，现在荆州江南四郡还未宾服，孤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先将他们一一收服，也不算空度时日。&rdo;

九、舌战群儒

诸葛亮自到东吴，就被孙权安排住在客舍里，没有再受到接见。客舍建在京口的半山腰，背依陡峭的岩石，前傍一望无际的长江。虽然天气逐渐寒冷，但客舍周围有温泉环绕，菊花灿烂，林木深美，的确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然而，就算风景再好看十倍，对心情煎迫的诸葛亮来说，却没有任何意义。

以张昭为首的十来个东吴文臣早就听说孙权和诸葛亮一起来了京口，他们对刘备并不看好，而且深信刘备想借东吴兵为自己报仇。更重要的是，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心中对孙氏家族并不怎么看得起，远在许昌的汉室那个傀儡皇帝，才是他们心目中的主君。依附孙家，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因此，对诸葛亮前来欲破坏汉室一统的计划，他们可谓深恶痛绝。这天，他们结伴来见诸葛亮，想对之进行羞辱，让他灰熘熘磙出江东。

但是要赶走诸葛亮却有很大的困难。虽然这些文臣们把自己当成汉室的忠臣，在言辞上却不能直说，究竟他们现在尚屈身于孙权手下。如今曹操、孙权、刘备三方都号称是为汉室平定天下，谁又相信？不如相信力量最大的一方。至少可以很快结束动荡的局面，恢复一统罢。这就是江东这些儒生文臣们的真实想法。

文臣们一进门，和诸葛亮双方寒暄了一阵。张昭就直言不讳地说：&ldo;我等奉孙将军命令，来拜见先生。先生不远千里而来，应该有不少对天下有利的建议罢？&rdo;

诸葛亮并不上他的当，笑道：&ldo;对天下有利，这个说法太大了，但是在下这番来，至少对东吴有利倒是真的。难道长史君关心天下甚于东吴吗？&rdo;

这句反问让张昭很难回答，如果说&ldo;是&rdo;，那么就是承认只关心天下，不关心东吴，若传到孙权耳朵里，只怕不管如何德高望重，也会性命不保。如果回答&ldo;不是&rdo;，那诸葛亮就可以侃侃而谈他此行对东吴的利益。在诸葛亮这种以管仲、乐毅为楷模的人面前，你跟他谈儒家的忠君是没有用的。他只关心实际效益，而把刘备辅佐好，让刘备夺取天下，这就是他关心的实际效益。

张昭倒也不傻，他脑子一转，道：&ldo;我家主公时时关心天子安危，欲以全吴之兵，匡定天下，致君尧舜。对天下有利，就是对我东吴有利啊。&rdo;

诸葛亮心里暗骂，这条老狐狸，嘴上还是笑答：&ldo;当今曹贼篡命，挟天子以令诸侯，凶焰正盛，孙将军欲以全吴之兵，匡定天下，只怕力有未逮，所以在下的主公左将军刘玄德派在下来和孙将军结盟，想戮力一同匡定天下，这可是对东吴有利，对天下也有利的事啊。&rdo;

双方都心怀鬼胎，谋取私利，偏偏不得不以天下百姓为说辞，当真束手束脚。于是张昭干脆直言不讳：&ldo;刘备不过是织席贩履出身，一生到处漂泊，先后依附吕布、袁绍、刘表，手下兵马常不过一万，最近新败当阳，仓皇投奔刘琦，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主公结盟呢？&rdo;

诸葛亮听张昭如此刻薄，心下有气，但要驳他，还真不好直驳，只好虚与委蛇：&ldo;胜败乃兵家常事，汉高祖当初起兵，不过数千，号为沛公，不过沛县县令耳，也曾屡次兵败，然最终破强秦、斩项羽、灭彭越、诛英布，创建汉室，传国至今。要是长史君生在那时，估计也会想，高祖不过一亭长出身，有什么资格和项羽逐鹿天下？岂不让后人笑话。&rdo;

座上诸人都知道诸葛亮在狡辩，张昭也不傻，追问道：&ldo;先生以高祖来比附刘备，以项羽来比附曹操，此皆不伦。高祖皇帝天纵之德，岂是刘备可比；项羽匹夫之勇，又怎敌得过精通兵法之曹操？&rdo;

诸葛亮道：&ldo;长史君此言差矣。高祖当年出身虽为布衣，也曾当过亭长，是秦朝小吏，我家主公才真是载载孑立，不阶尺土，辗转至今，虽大志暂时不立，威名却传布于天下，这不比高祖向日创业更为艰难吗？项羽起兵反秦，不过身率八百江东子弟，两三年之间，却一度号令诸侯，宰割天下，号为霸王，曹操岂能与之相比？&rdo;